或許是歐三兒這一記開場扁擔起了作用,他身後的十來人也撲將上去,將吳永平圍了個嚴實,又打又罵,還伴隨布料撕裂之聲。
有人賞了幾下拳腳之後被人群推開,慢慢冷靜下來,或蹲在地上或靠在牆上,一副看穿生死的模樣。
唯獨魏大姐,始終沒有上去發泄心中的愁苦。
冷冷看了許久,才如忽然回神一般,嘴裡哇哇大叫地衝向人群。
“彆打了,會出人命的!”
她嘴裡不住地喊著這句話,希望將那些癲狂之人的靈智喚醒。
瘋狂逐漸停歇,隻有歐三兒還在不停地往吳永平的頭臉招呼著。
“你還我的腿,還我娘來,還我爹來!”眼淚鼻涕,已經分不清路數。
“老三,彆打了,你再打也醫不好大爺的內傷!”魏大姐仍舊苦勸。
“三哥,你若是氣憤不過,自可取了我這條爛命去抵債。”
吳永平先前的傷還沒好,被十多人圍毆之後,原本精神奕奕的小夥呈現出一種死相。
“吳永平,你知道錯了嗎?”範希文製止了準備上去勸架的護衛。
“錯?這哪...裡是...錯,根...本就...是罪孽。”
吳永平隻覺得身受巨創,連呼吸都扯著全身疼痛,臉如火燒,高腫的口皮開合之間有血絲浸出。
“那你應該贖罪!儘你的能力去幫助那些受過不公待遇的人,而不是想著一死了之,活著做些事情彌補才能算悔過,一死百了,如何對得起那些受難之人?”
吳永平趴在地上,如上了發條的玩偶一般調轉腦袋,呆呆地望著範希文。
“嘿,他腦殼被打出問題了!”莽子看見比自己眼神還要“睿智”的小道士,心裡想到的第一件事脫口而出。
範希文拍了莽子的臂膀,“你作惡是因,他們受難是果,既然事情因你而起,也當由你結尾,至少給他們以後的生活一個合適的交待吧。”
吳永平回頭看了看那十多個苦命的人,對,他們還有親人,他們還有幾十年這樣的日子要過。
“大姐,你為何不打我?”
魏大姐雙手握在小腹處,指節白了兩下。
“我習慣了,這是我的命。”
回城的路上,吳永平渾渾噩噩,偶爾被路邊的雜草絆倒,但卻隻是平靜地爬起來,依舊如之前一般往前走著。
他本就不是心思靈活的人,一路上也還沒想明白,自己應當如何去承受那個“果”。
“範兄,我估計他要瘋。”趙偉站在一塊石板上,斜著頭朝吳永平抬了抬。
似這種經受不住打擊的人,不會出現在他的“人才”花名冊上。
其實小道士何嘗不是誤入歧途而已,中二青年的腦回路固然神奇,被那些山匪玩得團團轉,但心中的良知卻極高,知道真相後才這般深深自責。
一首歌忽然在範希文耳邊縈繞,是蕭憶情的《不謂俠》,這首歌的灑脫當正適合吳永平這等武林俊傑才是。
“刀可捉,拳也耍。偶爾閒來問個生殺。沒得英雄名諱,掂量些舊事抵酒價。”
趙偉雙眼發亮,“範兄,又是一首新歌曲,這個意境開導他,絕了!”
範希文笑道:“那還用說,這可是一代人傳唱出來的經典,鄭重強調歌名《不謂俠》,是蕭憶情的佳作,莫要亂傳!”
趙偉早有準備,命人好好記錄下來,又催促範希文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