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文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老管家,或者說放心不下一個還記得小娘的故人。
也是考慮到老管家的安全,特地聘了瀘州一幫送貨擔險的腳夫一路跟隨。
“七爺,你不如乾脆讓我把他們幾個一齊擠死,免得又花這些冤枉錢。”莽子看著遠去的一行人,有些心疼。
範希文伸手
“拿二十兩來。”
莽子摳掏半晌,遞出三個銀錠子。
銀子在範希文手中掂了掂,取出一坨五兩的塞回莽子腰帶裡,將另外十五兩遞到他手裡。
“你這個月的例錢,扣五兩。”
莽子想表達一下謝意,又被範希文打斷。
“彆問,再問扣十兩!”
莽子撓頭憨笑道:“七爺,你就是不球發月例,我也沒意見的。”
範希文跳起來朝莽子頭頂扇了一巴掌,不敢打太重,怕手疼。
“就你敖大爺大度!老子錢多得是。”
街口處,小跛子與大糙漢說說鬨鬨,將過往與今後的煩心事一同拋到了腦後。
古人曾經雲過:兵來將擋,事來狗抗。
官邸早早地開了大門,專程為範希文留的。
午間,知州劉亞夫曾登門拜訪,親自傳達了一個重要決議——明日未時於城西行棄市之行。
自然不是把所有山匪都殺了,隻是為了正人心,隨意抓殺幾個典型。
瀘州行此舉其實也是無可奈何,自宋以來,瀘州地區遭逢多次動亂,瀘南地區夷人聚集,早在慶曆四年便有記載,淯井監夷人攻打三江砦今宜賓長寧三江鄉),而後烏蠻部落勢大,逐漸演化出許多不穩定因素來,以至於納溪寨一度成為防範夷人的戰略要地。
此間道理過於複雜,一方麵是宋朝廷欲逐漸掌控生夷地區,另一方麵則是得了天子黃敕的烏蠻自認為合法合理,變本加厲地增加自身權力。
又遇其中某些官員處置不當,於是釀成衝突,以至於整個瀘州境內都處於一種相對混亂的狀態。
山匪便是混亂狀態下的典型,亦或者部分山匪本身也是夷人。
故而劉亞夫想趁此機會殺雞儆猴,威懾一番周邊的各方勢力。
並且今日午間還撿了吳永平一個大便宜,趁亂端掉了蠻洞子勢力,自然更得來感謝傳遞消息的小趙大人。
範希文聽了葉峰的講解,瞬間覺得自己在曆史的煙海中,連一粒沙都不如,這些隱秘估計後世也難以了解。
不由得也對時政感興趣起來,雖然自己的曆史積澱幾乎空白,但曆史的套路多少還識得一些,也許能想辦法替小老弟避避雷。
至於遊弋官場,叱吒政壇,範希文不敢想,總覺得做官都落不得好下場,比如忠臣嶽飛、奸臣秦檜。
這兩位倒是宋朝的典型人物,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期的?
應該隔得不遠吧,畢竟“金國”這個名字可聽過好多遍了。
“葉先生,你這是在謀劃何事?”
葉峰見範希文走神,還以為他在權衡棄市的利弊。
殊不知範希文神遊天外,仿佛看見了一本巨大的史書,而自己正一步步走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