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思索一番。
“據師父所言,六扇門實則指代了兩種不同的所在。一是特指朝廷‘三法司’,即我朝刑部、禦史台與大理寺。二是與朝廷接觸較多的一個派係,似宗門又似官衙,他們統一打扮,也配有牙牌,上頭有六位‘捕頭’,專司武林案子,捉拿逃犯等,以兌朝廷賞賜。”
範希文覺得新穎,抓住話尾再問。
“那你說的這第二種,他們算官府的人嗎?”
明慧搖頭。
“實在說不清楚,師父說大唐時,朝廷曾有個喚‘六扇門’的暗衛隊,專司刺殺打探,或許與這幫人有關。不過這些人素來在江湖中橫行無忌,惹出了些許小事也有官府兜底,還是少惹為妙。”
範希文腦袋裡一團漿糊,這都是些什麼事,莫名其妙由一位新晉家主,變成了這般的流浪之人,還被所謂的江湖雜事越纏越緊。
趙構這廝,還不想辦法來撈他的範兄,恐怕再隔十天半月,七爺就要香消玉殞於這山水之間了。
有些後悔,不如苟在瀘州做個稱職地主。
罷了,抓兩個武林秘聞聊以慰藉。
“你們白蓮教也怕六扇門嗎?”
明慧將幾個爛水桶丟到一邊。
“如何不怕,白蓮教就是一個百姓安心之處,又無靠山、又無錢財。莫說白蓮教,就是那摩尼教平日裡也怕六扇門,畢竟惹了這個六扇門,他可不與你講甚道理。”
範希文心道:得了吧,惹了朝廷那個六扇門,估計你連道理二字都想不明白。
樹人先生抨擊得好,古代人有奴性,而不自知,這就是天授皇權思想籠罩下的典型,總以為“文曲老爺”都是些人物,實際上剝皮萱草是一個階級的特權。
幾人也跑累了,乾脆將就些乾稻草躺下。
莽子這貨今日累得不輕,尋了個舊桶做枕頭,倒下便睡。
範希文背上的鞭傷還在長肉,睡在稻草上又癢又痛,翻了幾次身反而瞌睡給整沒了。
見吳永平還在看那把劍,似乎發現了上麵的凹槽,正用稻草去清理裡麵的汙漬。
“小吳,你是道士,你那師侄卻是有頭發的和尚,你們真的是同門?”
吳永平想了想,這個問題他還沒注意過。
“他們應都算道人吧,哪有和尚不剃度的。而且師父說,白蓮教本身就不同於佛道,或者說是佛道一體。”
倒是和蜀地的那個無名的信仰有些一致,不過蜀地那邊可有明確的分支,而白蓮教卻模糊,以道人身份事佛家金身。
但目前看來,白蓮教似乎隻是民眾信仰歸屬,而六扇門則可以看成官府爪牙。
唯有摩尼教,敢公然劫稅銀,外加方臘造反一事,危害為三派之首。
不知方臘造反和宋江造反哪個更厲害,又害死了多少普羅大眾。
“防人之心不可無~”
範希文想著事情,又模模糊糊提醒了吳永平一句,靠在莽子大腿上發出輕微鼾聲。
有人吃飽後想睡覺,有人吃飽後則想鬨事。
作為普遍居無定所的江湖人,法律如同虛設,若不是怕生出事端後,官府會圍追堵截,隻怕天天都想砍人。
用七爺的話來形容:一群平時吃不飽,吃飽到處咬的玩意,於國家無益,於百姓有害。
其實範希文這個評價或許有些過了,雖然此時的大俠們,不一定有為國為民的共識,但真能被冠以“俠”名者,大抵也是有較正三觀的。
畢竟儒家聖人的訓導自漢以來便是正統,程夫子之流,在大宋首屈一指。
“搞麼事!”
雜物間隔壁茅房傳來一道女子的驚呼聲,而後是“嗚嗚”的聲響,似乎被蒙住了口鼻。
“哥哥,隔壁好像有人!”
“噤聲,快走!”
“哐當~”
有某種重物砸在雜物間門上,將範希文等人驚醒。
莽子反應迅速,起身將門開了一道縫隙,瞧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