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奴小嘴微張。
客氣話卡在舌根,滾動了幾次也吐不出來。
見她沒有說話,範希文還以為是自己誠意不夠。
“若姑娘還不消氣,我打個折?”
趙構急忙從後麵拉住範希文。
“先生,你這是作甚?唐突了。”
又代範希文向趙元奴賠罪。
經趙構的斡旋,幾人終於又在屋裡落座。
不過趙元奴似乎有些心有餘悸,隻呆呆地看著桌上的一張紙。
那裡寫了範希文傳出的一首歌。
她實在想不明白,能夠作出風靡新曲之人,居然是這般的登徒子。
如此形容或許不準確,用“種馬”似乎更合適些。
幾人乾坐了許久,還是範希文定力不夠,率先開口。
“元奴姑娘,那個尾款什麼時候可以結算?”
範希文在陌生人麵前每一次開口,趙構都有些怕。
不知範兄會說出什麼驚世之詞來。
這次還好,沒超出常理。
趙元奴抿嘴。
在她看來,範希文是真的奇怪。
上一刻還想著與她共赴巫山,這一刻便關心起錢來。
難道那“種馬”表現隻是裝的,目的是緩解先前誤會的尷尬,順便轉被動為主動?
趙元奴心中猜疑不斷,嘴上卻很客氣。
“先生勿慮,明日便可送至府上。”
“那睡覺?”
範希文這廝還不放心,刻意用話去套,生怕遇到袁娘子第二。
其實是他對自己太有信心。
又不是文比李白、貌勝潘安之輩,汴京頂級交際花,能看上他?
若趙元奴會武功,砍傷他倒是真的可以有。
“先生,元奴姑娘是清倌人。”
範希文收了表情,卻是不屑趙構這說辭。
清倌人?
有幾個藝伎能跑脫“妓子”的下場,無非是接客多寡而已。
譬如袁娘子,其實也是清倌人,也並不影響陪睡。
情到深處,說不定如戲曲中杜十娘那般倒貼,還不如明碼實價來得爽利。
一句酸溜溜的話自嘴角滑了出來。
“李師師也是清倌人嗎?”
範希文自是故意拿二人作對比,若說端著清倌人的架子,自比李師師何如。
還不是落得一個供人褻玩的名聲,無非是身價高矮罷了。
趙元奴如何不知這話的含義,隻苦笑開口。
“先生說得極是,藝伎和妓子本就不分家的,都是賤籍。”
看她這樣,範希文又不免後悔,怎麼能戳人痛處呢?
“抱歉,元奴姑娘,我並不是想故意貶低你的。”
趙元奴不願再提,轉了話頭。
“元奴本是仰慕先生才名,又聽說那小炭爐是先生所製,這才起了會見之心。
未得準允而設計引了先生前來,該我致歉才是。”
趙構則主動道:
“元奴姑娘不必如此,是本王說的,範先生愛財,可以此誘之,先生不會怪罪小王吧?”
範希文嘿嘿一笑。
“嗯,我自然不會怪罪小王八~”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幸好趙元奴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