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是幸運的。
相對於五代十國而言,大宋算得上大一統,環境也相對開放,經濟活躍。
但宋人又是不幸的。
攤上了一個形而上學的朝廷,士大夫過於眼高手低,以至於朝廷法紀鬆弛,民生不保。
有人說是太宗遺禍,耗光了大宋底蘊。
實則不然。
大宋的每一位子民,都是雪山之上的六棱晶體,靜待雪崩之時,能有幾個無辜者?
如曾國江之流,賺了同胞的錢還則罷了,連同胞的命也要搶了去。
這種鍋邊的老鼠屎太多,熏也能把粥給熏臭了。
此刻的曾國江,在家中坐立不安,他怕有蟻舍一般的龐然大物找他麻煩,他想丟下三弟獨自去某處避一避。
這時刻,他沒機會想那些外借的錢,更沒心情想那醃臢鋪子裡的香肩嫩臂。
“報~有人來找,說是替二爺帶話的!”
有小廝在院門處報告,太黑,看不清外麵是誰。
曾國江佩服二弟的辦事效率,應該是有了好消息才著人回來報信的。
“開門,讓他進來!”
院門被打開。
但小廝卻不見了蹤影。
“什麼消息,快快說來!”
曾國江不斷搓手,心情輕鬆了不少。
但曾國濤卻在他身後不斷呼喊。
“大哥,快走!快走!”
又怕激怒了來人,隻能小聲而著急地提醒。
“走?走哪裡去?”
曾國江狐疑地看了一眼三弟,不知他是否太疼失了理智。
“大哥,是黑衣賊人,快走!”
曾國江大驚失色,扯著人妖嗓大喊。
“賊人?!快來人,來人!”
有腳步聲自外間一路過來。
可到了眼前,卻讓曾國江汗毛倒立。
來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手下,同樣是黑衣人。
“曾家的敗類,要怪就怪你們作惡多端,自有人收拾!”
曾國濤扯著嗓子喊。
“你們要做甚?這裡是汴京!”
“聒噪!”
一個黑衣人扯掉自己的麵巾。
“江湖規矩,你看見我的臉了。”
曾國濤知他意思,但凡綁票,看見綁匪的臉就得撕票。
可是眼前這人臉上塗了紅白黑三色,根本看不清長相。
“好漢,你這裝扮也要硬說江湖規矩麼?”
那人根本不爭辯,招手喚人。
“把他脫光衣服吊起來!”
轉眼之間,曾國濤便成了一個褪毛豬,被捆住雙腳倒吊在房內。
他已經說不出話來,臉腫得不成人樣。
黑衣人拿出許多紙張,貼在曾國濤的身上。
每一張紙都寫了一種罪名或者罵名,用的是宋標準印刷體字樣。
最顯眼處寫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曾國江沉默看完了一切,見黑衣人準備對付他,發出了人生中最為虔誠的求饒。
“各位好漢,你們已經在我弟弟身上發泄完了,就彆來整我了吧?”
“放心,我們不整你。”
黑衣人笑得瘮人。
“把人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