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奉明走出簽押房,見曾家人三十幾口正在外做筆錄。
“賈大人,請你為我家主持公道!”
曾國江撅著臀以奇怪的身姿施禮。
隻有曾國海知道,此時的賈大人,已經不是之前那位談笑風生的老友。
“哦?是何冤屈,到裡邊去細說。”
賈大人的表現卻不似曾國海所想。
兄弟二人隨賈奉明到了簽押房,見賈奉明坐到一張極為乾淨的桌子旁。
曾國江還想繼續稟告,卻被賈大人搶了一步。
“曾國江,你們兄弟當真是好手段,不知不覺中把我拉下了水。”
二人皆是一怔,曾家遭逢大難,如何把賈大人拉下了水?
難道是那些賬本?
可是賬本和信件都並無署名,誰能查得到呢?
“大人,我等冤枉啊,連我家三弟都遭了毒手,此刻正躺在外間。”
賈奉明長抻雙手,愜意地取下烏紗在手裡細細觀看。
“死了?你們怎麼還好好的?既然兄弟情深,求個同年同月同日死豈不壯哉?”
話鋒不對,難道叫二人進來就隻是為了折辱?
“大人,我兄弟三人一向儘心儘力......”
“功勞苦勞的話就彆說了,經此一事,往日情誼一筆勾銷。
我也是佩服你曾家三位爺,一下拾掇了十六位官員,另還有些官紳大戶,你們怎麼做到的?
如果不棄,能否給本官解惑?”
大宋官場,有些消息根本沒有保密一說。
趙佶昨晚才拿了決定,兩刻之後,消息便到了大相公們手中。
展開名單一看,各自都在想辦法保全手下之人,或者是尋思著從倒黴蛋腦袋上敲一筆。
比如賈奉明的靠山,是監察禦史中的一位,得知名單後既有心保護他,又想撈好處。
兩相權衡之下,敲了賈奉明十五萬貫,調他去了邊陲小縣先任縣尉,酌情再升任知縣。
曾家兄弟對這些朝堂中的交易全然不知,也不會懂其中的厲害。
比如賈奉明這般,出了汴京之後,或許一輩子也回不來了。
他如何不恨始作俑者?
“大人,我家三兄弟都是冤枉的,我等如何敢做這種忘恩負義,大逆不道之事?請大人明鑒!”
曾國海終於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想來是有人借助那些賬本找事,捏住了賈大人等的小辮子。
“冤枉?哈哈哈~”
賈奉明笑岔了氣,又咳嗽了一陣,邊咳邊笑。
“你們看,烏紗,過了今日,它就要易主了。
托二位的福,我賈奉明有機會去邊地任職。”
曾國海這才看見,賈奉明已經收拾好了私人物品,隻等調令一到便遠走他鄉。
閆家慶在外喊道:
“賈大人,外麵有人狀告曾家三兄弟為非作歹,惡積禍盈。”
賈奉明興奮起來,沒想到臨走之際,還能有這等挾私報複的機會。
快速帶上烏紗。
“我這就去,你帶這二人上堂後去請曹、湯、艾大人前來,就說是案件複雜,請他們來旁觀提議。”
話剛說完,人已去了丈外。
曾國江站在公堂上,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幾日前才在此拿下魏忠義的賣身契,又打敗了那幾十個汴京的潑皮商人。
想不到今日自己成了被告。
賈奉明拿起臥龍,這塊驚堂木他從未仔細端詳過,上雕俯臥龍形,張牙舞爪,上刻正書“開封府側堂”。
“今日定也不辱你!”
賈大人小聲呢喃,臥龍震堂。
“下跪何人,所告何事?”
“大人明察,我等皆是來狀告曾家三人,霸占我等祖產,至我等流離失所,請大人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