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倒在地,哽咽著說道:“我……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在碗底見過……‘你師父沒死,他在等你認字’……這……這真的是師父留給我的!”
胡一刀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滾落,他激動得渾身顫抖,仿佛一個迷途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抬起頭,目光懇切地看著陳皓,哀求道:“陳掌櫃,求你收我為徒,教我識字,我要找到師父,我要為他報仇!”
陳皓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胡一刀,心中充滿了感慨。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胡一刀,你不需拜師,你也不需要為誰報仇。你隻需要做一件事,一件比報仇更有意義的事情。”
“什麼事?”胡一刀抬起頭,
陳皓俯下身,目光灼灼地看著胡一刀,沉聲說道:“今夜值更時,帶十支炭筆進打更房,教五個願學的兄弟寫‘民’字。每人寫十遍,燒成灰,撒在縣衙門前!”
胡一刀聞言,渾身一震,他瞬間明白了陳皓的用意。
他擦乾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陳掌櫃,我一定完成任務!”
與此同時,陳皓又轉過頭,對老漢說道:“老漢,你立刻召集全村的孩童,到村頭的古廟裡集合。”
老漢雖然不知道陳皓要做什麼,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道:“好,我這就去!”
很快,村裡的孩童們便聚集到了古廟裡,他們好奇地看著陳皓,不知道他要教他們什麼。
陳皓走到古廟的牆壁前,指著牆上斑駁的痕跡,說道:“孩子們,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在這裡開辟一塊‘字牆’,我們要在這裡學習文字,學習知識,我們要用自己的雙手,改變自己的命運!”
孩子們歡呼雀躍,他們從未想過,自己竟然也有機會學習文字。
陳皓拿起一把刷帚,蘸上石灰漿,在牆上寫下了第一句話:“糧歸耕者,布歸織者。”
孩子們好奇地圍了上來,模仿著陳皓的動作,在牆上寫下一個個歪歪扭扭的字。
牆上很快就布滿了錯字,但孩子們卻絲毫不在意,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李芊芊看著孩子們認真學習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感動。
她笑著說道:“掌櫃的,不如我們設立一個‘錯字榜’吧,每個月評選出‘最勇敢一筆’,獎勵他們一些新紡車零件,這樣孩子們學習的積極性就更高了。”
陳皓聞言,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好主意,就這麼辦!”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連鄰村的頑童也結伴來到村裡,想要學習文字。
張大戶得知此事後,心中充滿了恐懼。
他知道,如果讓這些村民都學會了文字,那麼他就無法再像以前那樣隨意欺壓他們了。
於是,他命人夜間潛入村裡,想要塗抹掉牆上的字跡。
然而,他卻不知道,柳三針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她在牆麵上塗上了一種特製的藥水,這種藥水遇到油汙就會發出熒光。
第二天清晨,當村民們來到古廟時,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整麵牆壁都散發著幽幽的熒光,那些字跡如同鬼火般浮動,顯得格外詭異。
百姓們議論紛紛,有人說這是冤魂顯靈,有人說這是神靈的警示。
與此同時,南嶺的織娘們也送來了上百幅“盲文布”,這些布匹用經緯線凸起繡出了“不奴”二字,懸掛在村口,夜風吹拂,如同誦經文般,傳遞著自由和希望的信息。
當夜,陳皓獨坐酒館後院,見趙九淵自雨中歸來,神色凝重……
陳皓獨自坐在皓記酒館的後院裡,夜色如墨,細雨綿綿。
趙九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自雨中浮現,肩上竟扛著一口小小的棺木。
那棺木簡陋至極,棺身以發黑的舊賬簿捆紮而成,散發著一股陳腐的氣息。
“徐瞎子的遺願,”趙九淵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敬意,“不用棺木,隻用廢棄賬簿裹身下葬。”
陳皓上前,緩緩打開棺蓋。
棺內並無尋常殮物,卻鋪滿了學生們練習的盲文紙,密密麻麻的凸點,如同黑暗中的星辰,閃爍著求知的渴望。
陳皓取來一束南嶺鬆枝,鬆香氣味在雨夜中彌漫。
他輕輕地在棺底劃下最後一字——“教”。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稚嫩的歌聲,打破了雨夜的寂靜。
那是孩子們新編的《竹葉謠》:“一撇風來一捺光,瞎子寫字比刀強,莫道暗處無太陽,心頭自有墨千行。”
陳皓閉上眼睛,靜靜地傾聽著。
歌聲稚嫩卻充滿力量,仿佛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照亮著前行的道路。
良久,他睜開雙眼,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