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密室裡隻剩下陳皓一人。
他走到牆角,借著微弱的光,用一把小刀,一筆一劃地刻下新的句子:“有權無印易欺世,有印無民終成空。”每一個字都帶著他深深的思考和對未來的期許。
而在數百裡之外,府城彆院的廢墟中,一盞油燈無力地搖曳著。
一道素箋在黑暗中悄然燃儘,火光映照出一張扭曲的麵孔,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味道,隻餘半句殘語:“……他們燒的不是紙,是我的路。”
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落在陳皓的臉上,他卻早已起身,開始新一天的籌謀。
他不知道,此刻,李芊芊正對著《白皮算冊》的副本,眉頭緊鎖,似是發現了什麼異樣……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帶著些許涼意,便迫不及待地鑽進了皓記酒館的賬房。
李芊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那隻存放著《白皮算冊》副本的竹匣前。
她習慣性地摸了摸匣子上的鎖扣,指尖卻傳來一絲異樣的感覺。
鎖扣似乎有些鬆動,不像是她昨日離開時的狀態。
李芊芊心中一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開竹匣。
匣子裡的《白皮算冊》靜靜地躺在那裡,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但李芊芊是何等細心之人,她立刻注意到竹匣底部,平日裡積攢的些許灰塵,此刻卻有些錯亂,顯然是被人動過的痕跡。
她不動聲色,心中飛快地盤算著。
敵人的目標是賬冊,但他們並不知道這隻是副本。
既然他們想看,那就讓他們看個夠!
李芊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她抽出賬冊,翻到最後一頁,提筆添了一頁空白賬表。
她在頁首寫下“靜淵堂月例支出”幾個字,下麵預留了七欄空白,等著那些不速之客自己填上。
夜幕降臨,皓記酒館逐漸安靜下來。
李芊芊佯裝疲憊地打了個哈欠,向陳皓和柱子告彆,提前回房歇息。
她並沒有真的睡覺,而是悄悄地溜出房間,熟練地爬上閣樓,鑽進了一個隱蔽的夾層。
這裡是她早就準備好的“觀星台”,可以清楚地觀察到賬房裡的一切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芊芊耐心地等待著。
突然,一陣輕微的響動傳來,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翻窗而入,動作輕盈而迅速。
那黑影徑直走向存放賬冊的竹匣,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借著微弱的光芒,小心翼翼地翻開《白皮算冊》。
他似乎對其他內容並不感興趣,直接翻到最後一頁,貪婪地抄錄著那頁空白的“靜淵堂月例支出表”。
李芊芊在閣樓夾層裡看得清清楚楚,她咬緊牙關,強忍住心中的怒火,默默地記下了那黑影的身形和動作。
第二天一大早,李芊芊便將此事稟告了陳皓。
陳皓聽完,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沉思片刻,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既然他們想玩,我們就陪他們玩個夠。”
他立刻找到王老板,吩咐他放出風聲:“皓記酒館生意興隆,擬聘三位新賬房,專管‘外務清算’,待遇從優。”
這消息一出,立刻在北嶺村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誰都知道皓記酒館現在是塊肥肉,能進去當賬房,那可是個美差。
短短幾天內,竟然有十餘人投帖應征。
李芊芊親自主持麵試,她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個應征者的筆跡、詢問他們的算法,看似隨意,實則暗藏玄機。
終於,在麵試一位衣著樸素的男子時,李芊芊從他的袖中抖落了半張油紙。
那油紙上赫然抄著“靜淵堂月例支出表”,還標注著“待核三老爺分潤”幾個字!
李芊芊的臉色瞬間變得冰冷,她抬起頭,目光如刀般射向那男子:“你們以為賬房都是啞巴?我們連呼吸都帶著墨味,一聞就知道你是不是來偷賬的!”
那男子臉色大變,想要辯解,卻被李芊芊厲聲喝止,直接扭送到了韓捕頭那裡。
與此同時,徐六娘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近日常常有陌生的婦人,在村裡打聽“李姑娘平日走哪條路去井邊打水”。
徐六娘立刻意識到,這是敵人想要摸清李芊芊的行蹤,伺機下手。
她立刻啟動了“雙軌代行製”:每日由兩名身形相似的織言社姐妹,輪流代替李芊芊外出打水、取菜,衣物發式完全一致,讓人真假難辨。
第三天,一名跟蹤者果然上鉤,誤將假目標引入了一條偏僻的巷子。
巷子裡早就埋伏好了韓捕頭布下的巡更隊,那跟蹤者當場被擒獲。
經過審問得知,此人原是靜先生舊仆之妻,受人許諾“重金酬謝”,隻為摸清賬冊的藏匿之處。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張叔忽然想起了一件塵封已久的往事。
他怒拍灶台,震得火星四濺:“當年縣倉失火前夜,也曾有‘賬房娘子拾遺不報’的流言!結果第二天,那個可憐的女子就失蹤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張叔的話,如同驚雷般在眾人心中炸響。
他們這才意識到,敵人慣用的伎倆,就是拿女人開刀,以此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陳皓聞言,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他立刻請老漢召集村婦會,當眾宣布:“今後凡涉賬目傳遞,皆由三人同行、互為見證,若有意外,百戶共討!”
李芊芊站在人群中,眼眶濕潤。
她拿起筆,鄭重地寫下第一條新規:“記賬的人,不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