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沉埋已久的名字,那段惘然心痛的往事,在一忽兒突然隱上我的臉。
我的血液和思維,瞬間靜止不動。
那個在夢中常常出現過的人,他總是穿著短款的黑色風衣,高大而又俊挺,他的眉眼,在歲月的洗禮中已經變得不那麼清晰。但是他的身影,總是揮之不去,象一副色彩斑駁的油畫,沉寂在我內心的某個角落。
南正安——
這個人,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
他過得好不好?
他是不是還那麼孤獨?
在片刻的失神後,漸漸回味的是淡淡的心疼。
我希望他能和我一樣地,過得平安、過得幸福。
善良的心總還有美好的期盼,我對那份愛,刻骨銘心,但到現在這刻,我隻希望看到他過得比我好。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
“我就知道說出來,你肯定是這幅樣子,”嶽惠麵有憂色,認真地看著我悵然若失的眼神。
“我希望你弄明白兩點:第一,我隻是‘好像’看見了他,是好像,也許那個人根本不是他;第二,我警告你,你現在的情緒很危險!你已經結婚了,而且現在可能已經有了孩子。”
“白天龍那麼愛你,你這樣的人,能有這個家,得來不易!”
這的確是個警告,因為每句話,都是經過現實的反複捶打和認證得來的。讓你沒有任何反駁的縫隙。
是的,我結婚了,他又何嘗不是?
舊愛如歌,追而不可得;人生如夢,回憶終將忘。
那是我的初戀,初戀隻適合珍藏,有幾個人,能重遇舊愛,並且死灰複燃的?
況且,嶽惠說的事實,字字如針,釘在心上,血跡斑斑。
我與他,不管今生能否相逢,畢竟都是錯過了啊!
打車回家,出租車在一個燈火輝煌的高檔社區——錦繡人家停下。
天龍的手機還是關機。我沿著人行道,速速地小跑著上了電梯。
我希望他在家裡等我。已經想了半天,今天也不是愚人節,或某個特彆的日子,他不會跟我開這種失蹤的玩笑。可是,他究竟去了哪兒?
進家門,讓我大失所望,諾大的屋子,空無一人。
黑暗籠罩之下,不開燈,我靠著窗外城市的燈光,穿了拖鞋、換了家居服,倒一杯水走近窗前。
我住在獨棟高層的16層,習慣了自上而下的俯視。二環邊上,車水馬龍,熙攘不休。家裡是安靜的、溫馨的。隻要他不外出公乾,我和他總會去公園遛彎或閒逛,或者參加朋友聚會。現在,少了他的存在,總是冷清。
困倦意識在掙紮著不眠,想等他回來。
在沙發上斜倚著,雖然春天剛剛停暖氣,但高檔物業有中央空調,溫度還是很舒適。我正昏昏欲睡,突然電話鈴響。
“喂,您好!”職場中人習慣了電話禮儀,隻要有電話,接起來就是這句口頭禪。
電話那邊,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你好,白太太!”
“你是誰?”我忽然有絲緊張。
這麼晚,我孤身一人,又是一個陌生的男聲,終歸容易浮想聯翩。
“白先生在我們這裡。”
那邊的男聲有著陰陽怪氣的抑揚頓挫,略顯陰森,“我們本來是想跟他談點事情。不過談到現在,他還是死腦筋。”
“說實在的,我已經有點煩了。”
全身的血液突然僵住以至身軀遽然冰冷,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個人是誰?他在跟我說什麼?天啊,他在說天龍!
意識驚醒,卻突然紛亂無序,被莫名的恐懼占據,語氣突然慌張起來,
“誰?你是誰?天龍跟你在一起?你在說什麼?”
“白太太,我們本來想和平做事,不過白先生一點都不合作。”
那人的聲音更加陰寒,“我們不想殺人,隻想做點事就罷手。白天龍非要與我們為敵,那也彆怪我們不客氣!”
沒想到隻在電影裡才可以看到的一幕,卻如此現實地出現在我的麵前。事到如今,第一反應是天龍被綁架了,第二反應是他有危險。
心突突地跳個不停,腦子裡搜找著所有如臨大敵應有的舉措,但幾秒霎時的倉促之間,我又能反應出什麼?
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用幾秒鐘回味他的威脅,發現似乎還有轉圜餘地。
我怯怯地,卻堅決地問,“你們要做什麼事?要他幫你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