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園彆墅,在北京西四環邊。早年開發時門可羅雀,現今二手房買主趨之若鶩,卻一樓難求。嶽惠有眼光,在地產席卷京城的漲價浪潮前,穩穩地將此樓收入囊中。
股市沒掙到錢,但樓市也升值得當。錢也會棄暗投明,選擇明主。你想不要,都不可能。西四環內現已極難再現聯排或獨棟彆墅的新盤,她的投資經驗隻有一條,先下手為強。
下高速先給她打了電話,十萬火急地要求她回家。
在她家樓下的小花園鐵藝欄杆外停車,等待。沒過多久,就見到一輛嫩綠色的甲殼蟲,優雅地在我車後停下,還衝我按喇叭。
“怎麼不停地下?”搖下車窗,問麵前這個穿著花枝招展的女人。
她穿著奧斯卡的橫向彩條長罩袍,收身也合體,曲線玲瓏。外罩白色緊身裙衣,下著黑色暗紋連褲襪、長卷發上帶著金光閃閃的頭結,脖子上帶著亮晶晶的紫水晶的三層項鏈。品味、時尚、個性而又美麗,美色逼人。
“停車費欠繳,卡被收了。”她說話間,舉手投足間帶著淡淡的香水味。
30多歲了啊,恍然間似乎又見到她年輕時的樣子,那麼熱辣又毒到的性情,歡場的風情女子,也是女人中的極品。
至少終身都會打扮,品味不輸世家名媛,不像塵俗女子,相夫教子,婚後幾年,庸庸碌碌,不知道為誰奔忙,熬到一副黃臉婆相。
“怎麼,沒錢了?”
她撇嘴笑笑,看我從車裡拎包出來,眼前直亮,“嗬,這行頭好,這衣服很漂亮!簡直,你就象變了個人!”
“哪有?”我狐疑,“不會你每天看我,都是蓬頭垢麵吧?”
轉身鎖車,對上她一臉探秘的謹慎,“什麼事?非要到家裡來說?”
“生死大事!”我比她更嚴肅,“先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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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我撒謊?說你這個周末都住我這兒!”嶽惠聽我講完周末奇遇,不由驚呼,
“你瘋了!背著天龍去他那裡,還在那兒住!還跟著他抱頭痛哭!”
她誇張地拍著胸口,眼睜睜得溜圓:“你這是在玩火!非得毀掉你自己不可!”
“玩不玩火我不管,但是你一定不能出賣我。”
“我承認我當時沒有原則,可是我忍不住那種強烈的感動。我哪裡知道他那樣在等我?我也知道我負了他,所以才心痛、把持不住。
他還是一個人,顯得那麼孤獨。他有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他骨子裡是寂寞的,我一想到這裡,就不忍心……”
“不忍心?那不忍心能帶來什麼?”她唇角撇出冷酷,“你能離婚去嫁他?”
“那不可能。”我脫口而出。
“那你還去招惹他!”她更不假思索。
我嚴肅的神情裡飽含堅決,生怕她一時把持不住方向,壞了我大事,“如果因為你告密,有了麻煩,我跳河、吃安眠藥死了,也會恨你一輩子!”
“去!少這麼嚇唬我!”她啐一口,“不過,我覺得你這事辦的不怎麼樣。”
她不自覺地陷入思緒裡,竟然在我麵前點了一根煙,幽幽道:“一個男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不再被他愛的女人需要。他現在有錢又有勢,但是,你卻不需要他,所謂英雄無用武之地就是這樣,冰然,你傷他自尊了。”
“他也傷我自尊,他嘲笑我衣服沒有品味,笑我沒有他有錢。”我癱軟地坐上沙發,抱著金線刺繡的靠枕,揮揮手驅散她飄向我臉的煙霧,“你,把煙滅了!”
她回過神來,歉意笑笑,在煙灰缸裡摁滅。卻忽然醒味過來,推我一掌,“現在當你是孕婦了?昨晚呢?”
哦,昨晚,我確實滿心滿腦都被情愛占據。我的寶貝在身體裡,卻不在我的心裡。我滿心滿腦都在回憶和現實的驚懼裡沉浸著,不能自拔。
她觀察到我的無言和沉默。“冰然,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
“變了什麼?”
“你患得患失、優柔寡斷,簡單的事翻來覆去地亂想,卻下不了決定。你,不再有血性,也不再有野性了?”
哦?她可真是高見。
她不抽煙,大概煙癮上來,總要做點什麼,又去酒櫃裡取了葡萄酒,倒入高腳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