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屍布?”他嘴角牽出一絲冷意,“在英國,這個詞很不吉利。”
一手溫柔地撫向我的發,繞指褻玩、喃喃耳語,“你怎麼會死?”
手再向下,不改初衷地撫摩著後背,沉醉地閉著眼睛。光滑的觸感令他心無旁騖。
“還記得嗎?那年你已經死過一次。”
我陷入回憶的惆悵裡。的確,我差一點就死去。那麼默默無聞、無聲無息,隻差一點兒,就在流水的滌蕩裡變得一乾二淨。
大海熱情吞噬一個人的生命時,水麵不會有任何的起伏。
他眼底暗暗沉寂,“這一輩子,我都忘不了那種無助和絕望。所以,今後絕不會有那樣的事在我麵前發生。”
“不過它也預示了一點:你的命和我類似。像我一樣,在死亡的陰影裡奔走多次,就再也不相信自己會那麼容易死,也一定不會有機會死。”
我暗含譏諷,“是嗎?連自己的生死都能把握,那你簡直就是神。”
“我不是神,也不想做神。我隻做你的男人。”
他踢回來一個犀利的對答。
一直被他摟在懷裡。那溫柔、按摩般地撫觸,就沒停止過。根本不能指望他會主動給我穿衣服。索性裸著翻身下床,走向窗戶。
窗外是英式庭院風格的花園,窗台邊有老式鍛鐵扶手椅上搭著豔麗的東方色彩的椅墊。
“這到底是哪兒?”
“打開你的手機,我教你看電子地圖。”
他眼裡閃著彆有用心的企圖,盯著我。
“我要先穿衣服。”
衣不蔽體畢竟不是東方女人的所愛,雖然從藝術欣賞上來說,這不算驚世駭俗。
他飛快地答,“這裡,沒你的衣服。”
這真正讓我驚訝。我還以為,他所有事都準備得環環相扣。不想也會出紕漏。
他扔過來一件明顯碩大的男裝,用那種很是命令的語氣,“穿這個!”
誌者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這行為很讓我受傷。
他見我按兵不動,居然邪邪一笑。
“真要玩裸體藝術,我也沒意見。”
“晚上我帶你去個party,你要敢這麼個性,我倒真不介意。”
我氣恨地白他一眼,關鍵時刻他似乎總能比我豁得出去。
那是一件他的襯衫,被我生生穿成了睡裙。
再看他,他的目光落向一側的胡桃木抽屜櫃上,不語。
那是一個帶著橫豎三列抽屜的櫃子,每隻抽屜把手俱是金光閃閃。光從亮度來說,定是不菲的珍品,從曲線優雅的風格上,還帶點古董的意味。
我當然沒浪費太多時間在這家具本身,因為我的手機正在上麵的花瓶旁靜臥。
我拿起看見上麵的未接電話號碼,大吃一驚。
是天龍。整整5個!
天,我到底睡了多久?!
我臉色有點發白地盯著他。看見他陰險之極的笑容。他篤定萬分、還用恩威並施的語氣麻痹我。
“拿來,讓我看看是什麼蝴蝶招你。”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總是裝傻。
見我不動,他從床上一躍而起,逼近我,一手奪了那手機去。
他若無其事地瞥了一眼,神情中現出玩弄之意。
“怎麼不回他電話?”
片刻後神情嚴肅,似要把他覷睨窺視的那個虛偽戰栗的我,撕離肉體。
“我最喜歡看你麵不改色撒謊的樣子。好好想想措辭,讓我瞧瞧你這次怎麼巧舌如簧。”
我愣住無語。
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同樣齷齪的事總不能做第二次。
我真的覥顏不敢,當著他的麵把謊撒得那麼圓潤、天衣無縫。
空氣在我們的僵持中凝固。
過了許久。他終於開口,像是放我一馬般,悠悠發令。
“拿來,我告訴你我們來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