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身邊找到一張紙,匆匆寫下他的電話號碼,遞給我。
我說出我的號碼,他錄在了手機裡。
“那個,”我鼓足了勇氣看著他,然後終於說出了令我難堪,但我不得不說出口的話,“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他目光現出疑惑,打量著我上下時尚的衣裝。
若有眼光不難看出,我渾身上下的行頭,不會低於1萬塊。我並非寄希望於他符合世俗對金錢的敏銳,隻暗暗想能在這裡彈與月光相關的曲子送給自己的人,一定會心存善良與浪漫。
我有很‘毒’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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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不假思索地從牛仔帽裡拿出所有的錢,那不過是區區的20多塊。但是我需要錢打車去彆的地方。
“夠嗎?”他帶著憨厚的語氣問我,又伸手去向衣兜,“我還有20多塊,不夠也給你。”
來自陌生人的信任與關懷,這一刻讓我感激又汗顏。曾經在商場門口,有流浪漢向我伸手要錢,我報以鄙夷的目光,一如我今晚遭遇的那些陌生人一樣,讓我錯認這就是報應。但這小夥子,讓我的靈魂有了新的發現。
“謝謝,這就夠了,”我拿過帽子裡的錢,將它們一張張地折疊好,仿佛又回到了衣食匱乏的少年,每一張紙,哪怕隻是破舊褶皺的一塊錢,都帶著勞動之後的血汗。
站起身,神情鄭重地看著他,“謝謝。我一定會還你的,等我電話。”
穿上鞋,攥著錢飛快地跑掉,知道背後是溫暖而又信任的目光,因而更加不敢停留,因為自己拿走的,是這個人一整天聲嘶力竭的辛苦。
走到地上,揮手叫了一輛出租。
“去西單,紅酒西餐廳。”我寄望,餐廳的寬大沙發,至少可以讓我安歇一晚。
可是太晚了。
我遠遠望著已經打烊的紅酒,再次被絕望籠罩。
餐廳外燈火璀璨,我攥住了手裡僅剩的3張1塊錢紙幣,真是欲哭無淚。
走近紅酒,藉由玻璃門向內張望,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這個店,沒有留宿服務人員的習慣。
收回失落的目光,卻突然看見不遠處站了兩個小夥子,都是帶著滿臉的恭順之意看著我。
忽然明白——他安排了人到這裡來,我分明就是自投羅網。
一念之間邁腳想跑。
但說實話,真的跑不動了。
“廖姐,”
人已經走過來,商量的語氣帶著懇求,“南哥讓弟兄們都找了一晚上了。您看,是不是跟我們回去?”
我跟他們無冤無仇,也不想挑起事端。但是,這個提議我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接受的。
萬分疲憊地在台階上坐下。
兩個人麵麵相覷,似要說些什麼,我沉重地擺擺手。
“彆煩我。彆說話。”
我孤獨,我寂寞,伶仃而又寒冷,像個賣火柴的小女孩,生活貧寒到一無所有,欲望淺淡到隻想從火柴的微弱光芒中,找到內心深處憧憬著的理想一幕。隻想要一個懷抱,暖暖而又軟軟地擁住我。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隻要這份愛情。
因為我高高在上的心已經墜落凡塵,在現實中跌得支離破碎,無須柔情安撫、無須承諾保護,隻需要依靠虛弱的本能攀附,隨著他飛升隨著他墜落,永不言悔。
無家可歸也無路可逃,他已經充滿了我生活中的每個角落,所有的地方都在提醒我——他已無處不在。
果然,沒過幾分鐘,一輛車急速而至。穿著藍襯衣的高大身影,飛跑到我的麵前。
我抬起頭,心裡的眼淚突然噴湧而出。在這冷清的夜色裡,周遭過往的情緒已難再自已。
我滿心滿眼都是麵前這個男人——他的眉眼,他的身軀。他的懷抱。
他一蹲身,帶著愛恨交織的情緒,緊緊地擁住了我。
我環住他的脖頸,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他身上有微微的汗味,帶著奔跑過後的熱烈氣息。
“跟我回家。”
他在我的耳邊溫柔地說。聲音裡有著毫不掩飾的脆弱,似乎一眨眼時光倒流,又回到了某一天的某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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