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3日,凱美雷集團北京分公司在銀行存現800萬,通過金盛現金業務部用於外貿交易外彙兌換。但最終事實是——800萬掛在金盛帳戶上第二天,之後被迅速轉移到7個新近開立的子帳戶,一周後7個帳戶全部完成轉賬並銷戶,”
他頓住,仔細審視著我愈發難看的神色,“當時的經手主管,是您。”
我陰暗的目光倏忽轉至他白皙的臉上,聲音帶著自己尚不可自製的顫抖本能,“怎麼會?”
這是明顯的洗錢方式,將現金轉化成合法收入轉至其他帳戶,可是我,低頭仔細看看檔案複印件——真的是我的簽名,我做的。
“第二個案子,2005年9月15日,盛元集團將來曆不明的1300萬彙入金盛,當時未對資金來源做任何審查,直接將之用於當年金盛開辦的海外理財業務,幫助其購買了英國的海濱房產,但在報表中卻混淆概念,簡單地以投資標注。如果追根溯源,購買的實際房產價格高出市場價30……”
我凜眉看手中文案,果不其然,高級主管有審核權限,這單雖然不是我談的,但那個簽名卻是我的。
這該怎麼解釋?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洗錢竟然如此容易,一舉手、一投足,黑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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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又能追問誰?
體製需要人買單,公司的方針如何,成員隻有無條件執行。
那年開展的業務,內部管理混亂,銀行完全以協助高端客戶追逐最大利益為根本導向,根本沒有防範洗錢的概念。
後麵還有幾頁,但我壓根就看不下去了。
因為結論很明顯——這些數據遞上去,金盛審計結果必定崩潰無疑。我總領這個項目,但知法犯法卻是首當其衝。
看著我越來越陰暗的神情,安立東輕輕叫了聲,“廖姐。”
這小子倒真用心,這麼詳儘的過往記錄都能找得到,我休假那幾天,他可真不是一般地累。
當下從惴惴不安的心緒中解脫出來,對他溫和一笑,“立東,辛苦你了。”
“廖姐,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麼辦?”
他的神色略顯擔憂,言外之意再明白不過了:如果審計證據確鑿,認定有洗錢之實,我定要引咎辭職無疑。
我可以離開這裡嗎?
帶著這莫名的嫌疑,為高層的陰暗決策買單?
還是與某些不知名的勢力同流合汙,隱瞞事實和數據,避重就輕,與天成斡旋?
突然覺得心緒疲憊:職場如戰場,某些時刻即是如此。
不管你曾有多強,那些沾沾自喜隻會讓你放鬆警惕,一不留神摔下深深的陷阱。
“立東,謝謝你提醒我,”orroisanotherday”這句話。
“把其他天成要的數據備齊,至於最終決定,我需要好好想想。”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前,我坐回寬大的椅子,全身無力地癱軟。
我是一個女人,隻有這種時候,我才發現我不是自己想像中那般春風得意,那般強勢。
如果天龍還在我身邊,我一定是迫不及待地發封郵件過去,告訴他我的困惑和憂慮,我的不安與矛盾。
但是如今,我怎麼再以親密的距離對他說這些事?
如果是他,他一定會以正直的立場,堅定地成為我的後盾,告訴我:有他在,我什麼都不用怕。
他會支持我直麵問題,而不會怯懦地回避。
他會涉足危險,將我拋向安全的那一邊,然後讓我靜靜看著他奮戰。我隻需要在心裡記住他拚搏的影子,為那個影子感動就好。
如果是南正安,情況可能會有很大不同。
他會怎麼想?
他向來巴不得我比他黑,行事比他更‘陰險’。仿佛如此我就有了與他比肩奮進的動力,或失了對他鄙夷痛罵的資本。
我對他講這些事,不會收到如天龍般的預期效果,因為他對我辭職離開金盛,定是求之不得。
心好累,短短幾個小時,感覺像過了又一個十年那麼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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