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麵也真讓我震驚——
這社會的大善大惡,汙淨黑白,真的非我這樣的平民百姓所能看清。
“你怎麼了?”
察覺到我這一刻的失神,他放我緊挨他身側坐下,問。
淡淡一笑,心裡的感覺如果真的說出來,不會與他有共同語言的。
這類話題的溝通,我們永遠不會有交集。
他已擁住我的肩再開口,“然然,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強取豪奪、弱肉強食。如果我不強,已不知被滅了多少次了,豈能捱到現在?”
“所以,我必須要拚下去。生意要越做越正當,越做越大。越來越強,隻有消了握在彆人手中的把柄、又有不讓人小覷的實力,我這樣的人,才能安安全全地存在下去。”
“鹿港的生意還不正當?”
“遊戲有潛規則,而這一行不涉及國之命脈。”
他緩緩舒眉,“我做的事越無足輕重,對我來說越危險。”
“那你去xjj做什麼?”
他的話有深奧之處,我似懂非懂。但跟這樣的人相處,思維必須要越來越敏捷,反應也要越來越直接。
他輕輕擁住我,靠在他的胸膛,能聽見發自內心深處、無與倫比地沉重的一聲歎息。
但他抬頭再看我,伸手輕撫我的臉,喃喃說出一句:
“不用擔心,我死不了。”
“那你到底去做什麼?!”
聽出話裡的沉重之味,我不甘心仍然追問。
他笑,笑容裡有一絲牽強與無奈,唇輕貼我的臉頰,“彆問了,然然。”
“今天見嶽惠爽約,你沒有不高興吧?”
“沒有。”
“下次我來找時間和她聚聚,怎樣?”
我口裡說著好,但心已不在與他的交談上。
看著他的目光漸漸茫然,滿心滿腦被他那深深隱藏的沉重渲染。
他去那裡,到底做什麼?
和烏卓是否決一死戰?
越不想告訴我的,我越容易胡思亂想。我與他的命已是一根並蒂蓮,如有難,決不獨活一方。
而他不願把這憂愁與我分擔,更讓我忐忑不安。
整夜幾乎失眠,不自禁地披衣下床,站在窗前望著庭院暈黃的照明燈,似乎永遠照耀著周遭的黑暗,但依然無法忘卻心頭揮之不去的懸念。
為何一定要做大做強?
是否到了某一個巔峰,就忍不住隨波逐流、被現實推波助瀾。見好就收反而看上去迂腐可笑。
當一個人接受了命運偶一為之的幸運,就此開始自命不凡。是否從此後必須要憑借青雲、扶搖直上?
不停歇追逐欲求的腳步,也從不認為現有的已是足夠?
那麼,何時才是歸宿?何處才是頂點?
南正安,你究竟還要做多少?
究竟還要擁有多少、才是你認為的‘應該收手’?
在他枕畔,袖起手來癡望他渾然不覺我心事、形似天真孩童般的沉醉睡臉。
卻莫名地心底裡泛起了一絲憂傷:我的愛,不知究竟要走多遠?
我想與他共度一生,但是否,最終的結局卻是一個神話?
整夜失眠導致沉睡不起,照例醒來已日上三竿。
房間裡他已不在,電話鈴響,接起來是曲叢生。
“廖小姐還沒有起床嗎?”
“起來起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答。
“車在樓下等您。”
“什麼車?”
“南先生安排您去大連。”他提醒。
“哦,”心緒紛亂,還真快把這事忘了,一邊應著,一邊聽他講。
“我一會兒上去拿行李?”
“好,”我飛快地跳下床,“我一會叫你。”
以飛快的速度洗漱化妝,又打開衣櫃,翻找著這次旅行的裝備。幾身衣服是必不可少的鞋帽衣飾也要無一不缺。
其實有點後悔,昨天曲叢生問過我行裝我自己準備還是他準備,我總覺得女人的事還是自己辦好了。
把這件事自己攬下來。不過看起來不是什麼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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