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兒?”隻能分辨出四個字。
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脖子以驚人的姿勢發揮著潛能,忽然覺得周遭的海風有些陰冷。
顧不得手臟,一手握住了手機,走到船尾。
“我在大連。”
“在大連?”他有些吃驚,但仿佛忽然清醒,“和他?”
不想回答也不想否認,不知道說什麼才是對的。
“然然,你怎麼回事?為什麼總是請假?這次請假跟他去大連玩?”
“你知不知道你們部門有多少事情等著你,審計的事重中又重,你對你這個職位、對這份工作真是……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感受著他言語間的慍怒,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不知道我不顧一切私奔逃離的男人究竟是誰。
也不知道他是何種身份,更不知道他和他是利益、立場上的對敵。
而南正安卻什麼都知道,什麼都占儘先機。
這兩個人的鬥爭,從一開始的天時地利人和就不平等。
而我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加劇了這種鬥爭的殘酷和諷刺性。
麵對我的沉默,他深沉地歎了口氣。
“然然,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了?為什麼遇到他,會有這麼多的不正常。你,還想在金盛工作嗎?”
我不由低頭,“想。”
“天龍,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開口,卻不知道秘密如何才能有原則地透露。隻是一瞬間,喉間泛起一絲苦笑,不可能的,我在這裡麵,不可能有原則。
必定有一方失利。
但是,我會選擇誰?
他沉著地等待了一會,不見我再有言語,定定地問,“你休一周?”
“是的。”
“那好,下周一見。”
他說出簡短一句,掛了電話。
但敏感如我,還是能感覺到字句間濃重的傷心和失望。
再遠望海麵,碧海藍天有了令人暈眩的逼迫感,滿船的海底奇珍也不再光輝耀眼。
一席話,簡短的幾個字,將我從世外桃源拉回魏晉人家。
原來現實就是現實。
你隻要在地球上,還是你自己,就根本逃離不掉。
—–
入夜,回到俱樂部的酒店,信步走在遊艇碼頭由木板鋪就的棧橋上,海風輕撫。
飄來露天酒吧隱隱約約的歌聲,腳下的波濤應聲而動,水光粼粼,把倒印的闌珊燈火,歡聲笑語揉扯得支離破碎。
如果,這樣天堂的場景,並不由金錢堆砌,並不需由財富最背後支撐,那該少些奮鬥的壓力?
而在這世上,除非你愛的人同你一樣清心寡欲。
不然,那個男人,一定會竭儘全力,讓你享受這人間一切物欲吧?
他會怎麼對付金盛的審計?
以鹿港事件不難猜出他的背景之深,或許亦能做到答應我的‘隻做事、不傷人’。
隻不過天龍若得知這幕後真相,哪怕是從蛛絲馬跡追根溯源,又會如何看待我對他除了婚姻之外的立場背叛?
做人好難,做女人也難。
做一個心無旁騖、感情專一的女人更難。
想起他。奇怪,今天一整天都沒見他的電話來。
撥通他的號碼,卻遇見難得一見的關機。
這倒比較少見,除非是遇見火燒燃眉的大事。
過幾分鐘再撥,還是關機。
曹美女拿著兩杯芒果汁過來,穿著比基尼的三點,是在俱樂部的海濱浴場剛剛展示完。
收了心裡那絲不安,問她,“培訓得怎樣?”
“還能怎樣?”
她捋捋發,露出耳上兩隻鑲鑽的鉑金耳環,“我說辛苦,你也不會同情我。對了,你今天玩得開心嗎?”
還好,上午捕魚,下午潛水。不亦樂乎,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