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們找的是什麼?
如果是要這個手鐲,那完蛋了,我是沒有辦法摘下來的。
野蠻對付文明,慣用的手段是血腥。如果他們一定要強奪,那隻有一個辦法
——把我的手剁下來。
為這陡然而生的想象不寒而栗,臉色煞然發白,看那男人的眼神俱是恐懼。
烏卓早抓了我的雙手去,在眼皮子底下端詳,終於發現了那瑩綠之光的一點破綻,恍然大悟地說,“果然是它!”
“克蘇托,怎麼辦?”他問那男人。
而那人雪亮的雙眼,緊盯著我狼狽又蒼白的神色,有一刻笑得殘忍而又嗜血。
我洞察到其中莫名的危險,不由地大叫出聲,“不要!”
“我什麼都不知道!彆這樣傷害我!”
恐懼已使我放棄堅強,眼淚已暴露了我的柔弱與無助,“我對你們沒有用處!帶著我跑也是累贅!”
“放了我吧!求求你們!”
那男人笑得自若,“為什麼要放你?”
那目光如此輕浮,仿佛有彆的意味。
“你對我們還有大用。而且,你還這麼漂亮……”
我理智的情緒幾乎崩潰,什麼都不敢去想、也想不下去了。
“彆廢話了!你快說怎麼辦!”
烏卓不耐煩地打斷他,也下意識地向車後搜看了幾秒,“有這東西在,他們肯定死咬著不放。”
“克蘇托,你不要剁我的手!”
在死亡麵前,我已經顧不上矜持,瞬間恐懼已脫口而出。
他居然一愣,繼而唇間露出冷冷的一笑,“剁你手?我怎麼舍得?”
回身在車座內取出兩隻大塑料袋,重重套住,找出幾瓶礦泉水往裡麵灌滿,係緊了邊上的提手,隻留一個小口。
“把車窗全部關死,防爆膜可以擋一點信號,”
他對司機說著,一邊把這裝水的塑料袋遞給烏卓,“水能隔斷gps,一定保持她的鐲子在水下。”
烏卓依言,將鐲子用力向下擼,褪到幾乎半個手掌處,將我綁牢的雙手按入洞口並浸入水中。
“自己抓著!鐲子一離水,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惡狠狠地威脅我。
這結果比我自己想象的鮮血淋漓的場景要好得多。我定了定神,臉上才有了些微血色。但還沒緩和多久,對上死死盯著我看的克蘇托,心又涼了半截。
他的目光赤裸裸、直接,眼裡的意味細如絲縷,飄渺如同煙霧,難以捉摸。
如同我與他曾有千恩萬仇般,在此之前,我們曾深深糾葛過。
真是不知道該謝謝他救我一命,還是繼續仇恨他和烏卓沆瀣一氣才好。
—–
前往哈薩克的阿拉木圖,繼而有人接應、安置的逃亡路線,是烏卓的如意算盤。
義利地處西北邊陲,毗陵獨聯體和蒙古。直線距離最近的國家是哈薩克斯坦,從自治州入境該國有兩條主要路線。
一條是公路——312國道。
中哈外交穩定,離伊寧僅一小時車程的霍爾果斯邊境口岸,這幾年十分平安,戍邊戰士均不會荷槍實彈。海關、出境通道構成相當完善的交通資源。民用、軍用物資依靠車隊,運輸繁忙。
即使現在已經取消了邊境地區通行證,但隻要走國道,還是會有邊防部隊進行檢查——檢驗過身份證件就可過關。
烏卓當然不會傻到自投羅網。
即使人稀地廣,公路邊防站寥寥無幾,他也不敢冒險。
另一條是鐵路——北疆鐵路。
始於烏魯木齊,自東向西,終點亦可到阿拉山口,同哈薩克的鐵路軌道接連,每天都有國際列車出入。
但攜帶人質,實際操作更難,他也不會選。
中哈1500多公裡、人煙稀少的自然邊界線,地貌造成路線錯綜複雜,雪山、湖泊、高山、森林、草甸星羅棋布,現代交通工具不易追捕。足以能讓他展開任何逃亡的想象。
於是他選擇了走馬道。
義利河河渠、支流眾多,每隔不久就可以見到被其滋潤的草甸、河灘。清澈的河水奔騰不息。
草原不僅與荒漠對峙,亦與雪山為伴,包容大度,多麵而又立體,如同一個造物主的絕美玩偶:它建立著城堡,又讓芸芸眾生在其間沉醉、馳騁、幸福、絕望。
在它懷中,隻有天地萬物皆空、我輩如此渺小的感歎。藍天、田園、牛羊,漸漸在夜幕來臨時被甩在曾有的美好記憶後麵。
日落之後,大地回歸淒美的蒼涼,遠樹漸漸迷蒙,天地一片寂靜。
gps的信號突然中斷,南正安的心陡然一沉。
“怎麼回事?!”
“目標定位模糊……”
“目標無法精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