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難道從這飛了?”
南正安手中緊緊握著馬鞭,深遠的目光在黑暗中遙望對岸。
從不祈禱的心,第一次在這一刻企盼神靈指引。那清澈見底的溪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如同往日她溫情的笑饜,在水中搖蕩著碎裂成紋。
“方向沒錯,他們絕不可能改道。路不好走,而且也舍近求遠。”
他揚手揮出一鞭,指向河的對岸,“他們一定是脫鞋淌過河,之後又改道了。追!”
——
即使他們不是亡命之徒,隨這幫男人逃生的、我這樣的弱質女流,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這群瘋子,在這種夜黑風高的寒冷夜晚,居然騎馬翻越了一整座托納拉雪山!
山下是戈壁,隨著海拔漸次增高,離白雪皚皚的峰頂也越來越近,饑餓加寒冷,已經使我再無體力支撐。
我胯下的馬大概是這裡麵最柔順的一匹,它深知如果它再發一丁點脾氣,我一定會墜下去,成為它的蹄下之鬼。
而馬蹄之下的道路,在夜晚居然凍結為死硬的冰渣。
一行人沉重的馬蹄踏去,發出源源不絕的回響,打破雪山的寂靜,讓人聯想到這聲音在瞬間,能導致如瀑布般飛流直下的雪崩。
我整個人幾乎弓趴在馬背上,精疲力竭。身旁的克蘇托止住了我的馬。
他下馬來到我馬下,縱身一躍而上。牧民天生騎馬,人馬一體,不用馬鞍也能飛馳如故。
他在身後攬住我的腰,讓我的身體後靠,靠在他的胸膛之上。雙手執起兩匹馬的韁繩,策馬繼續前行。
我沒有任何反抗,是因為我如果要繼續呆在馬上,確實需要一個依靠。
不可否認,他環住我的姿勢雖然曖昧,但是至少他的胸膛、胳膊是溫暖、散發著熱氣的。
而這一刻,我需要溫暖、依靠。
極度虛弱、疲憊的身軀一旦能夠放鬆,馬上進入了一蹶不振的狀態。
我整個人,身體和靈魂都癱軟在那匹馬上,那個人懷裡。
我睡著了。
等我醒來,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雪山上,在山下的戈壁。
這群漢子紛紛下馬歇息,在空曠的砂石地上燃起了兩三堆篝火。
有的人舉起了褡褳在喝水,有的在篝火上烤肉,還有人,在用帆布搭建帳篷。
已沒有時間的概念,猜想應該已是午夜之後了。
而我,被放置在從馬上卸下來的各種行囊堆上靠著,身上蓋著一條灰色粗羊毛的毯子。
他們如此防範這隻鐲子,處心積慮地將它層層包裹,多少也讓我明白:它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是我身上最重要最重要的東西。
它究竟是什麼?追蹤器嗎?
想到這一點,我心中風起雲湧、百感交集。
腦海裡回憶起他將它套在我手上的諱莫如深。
如果這不是什麼引爆的炸彈,那很有可能就是追蹤器。
強迫自己平心靜氣、按捺下激動,不動聲色地、輕輕閉上了眼睛。
裝著夢囈、翻了個身,將身子轉向背對著火光的位置,雙手壓在小腹下交握。
緊張的呼吸開始有絲紊亂——
如果被他們發現,他們一定會殺了我!
閉著眼睛不做任何舉動,聽著周圍的人聲嘈雜,似乎毫無異樣。
我的右手輕輕地伸入包裹的左手手腕,摳拉著那隻鐲子,亦推搓著那層包裹。
舉動如螳螂捕蟬般沉著、小心翼翼;亦如秋風吹落葉般寂靜、細致。撥一下,停,耳朵仔細聽聽,再撥。
終於,鐲子出了金屬布的包裹。
濃重的希望和喜悅溢上心頭,但佯裝沉睡的臉卻不敢露出絲毫破綻。在戈壁風聲呼嘯中,裝作睡得正熟。
而淌過冰冷的河水,正策馬狂奔的南正安,忽然聽到了手機響。
接起來,是dthird的電子搜救組。他要求24小時監控信號,他們第一時間重獲精確定位坐標,也第一時間向他報告。
所有人喝住馬停下。屏息聽著對方的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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