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惠早等得不耐煩了,就差按喇叭了。
上她的車見她那張不高興的臉,我也沒有好聲氣,“你生什麼氣?!本來是各大企業老總們參加的會,你非拉我們這樣的工薪族!沒辦法啦,我要耗時間打卡的!”
“少來!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正經?!你去新疆一去就半個月!——”
她打個冷戰,後半句話生生地咽下咽喉。
因為我用能將她淩遲的目光,狠狠地瞪著她。
她有所讓步亦很圓滑。
“好了!有個人肯定比你還慢!我還要去接她!”
—–
年會一定是男人的事。在賓客如織的大廳裡,來往的俱是中國新生代的企業家、年富力強的一代人。
哪家企業的董事象征性地登台發言,介紹自己企業有什麼經營獨到的地方、或推廣自己的品牌知名度;然後是各行各業的實力派掌門人魚貫上台,紛紛介紹自己對中國企業全球化的見解。
理論高深、發言氣勢恢宏。每一位言畢,他們的家眷、商界知己和一眾看客報以熱烈的掌聲。
這樣如火如荼的場景讓不是鴻儒的我們,有些赧然。劉子玉一上台,為了避免心臟加速、跳動過快,我們和嶽惠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悄悄溜走,去外間的酒吧來點酒水飲料降降溫。
還沒有端穩手裡的酒,劉子玉的講話已經結束了。
我和陳琳相見恨晚般地狠狠跺腳,意思是沒給劉鼓上掌深表遺憾。嶽惠大度地一扯我們胳膊——
索性三個人乾了手裡這杯,再去外麵狂飲一番。
喝得差不多了,決定重返商業精英的論壇。
陳琳和嶽惠拉著我在人群裡跌跌撞撞。不到這種地方,簡直就不會發出合理的感慨——
中國有錢人真是太多了,而且有錢的男人也真是太多了。
這裡聚集的人,隨便一個人站出來,都是好幾千萬的身價,中國的商界精英,還是男性居多,寥寥可數的幾位氣質成熟的女將,如鶴立雞群般地英姿颯爽。
還好主辦方會後有酒會招待精英家眷。就是這環境,適合我們這種非主流娘子軍的存在。
經過電子的ogo牌,陳琳‘咦’了一聲。
“哦,我們d&third也在。”
那當然,國內小有規模的企業,除非自露怯意,否則誰不想借這個聚眾謀財的機會揚揚名、立立萬?以巨豐的實力,來一家企業做發言代表,很正常。
我沒心沒肺地什麼都不想,端著酒杯在賓客中笑得得體亦優雅。這就像戴著假麵的舞會,男男女女都展示著自己最高雅、有風度、身處社會上層佼佼然的一麵。身上一襲黑色的絲絨裙裝,將日益豐腴的軀體烘托出迷人的曲線;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條禮服裙,它穿在身上,下擺的魚尾形狀,會隨著身體的移動自由遊弋,讓我像海的女兒般自信。
嫋嫋婷婷地走到大廳的中央,自我萬分地旋轉了一個完美的圈,越無所顧忌越容易成為群眾目光的焦點。我在此間飛旋而起的卷發,已撩動了一些人的心弦。
而我,在輕舞飛揚的一瞬間,看見了角落裡的南正安。
他一身修長挺括的黑色上襟分叉西裝,一手執杯、另一手悠閒地插在西褲的褲兜裡,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襯衣袖口和半個掌背,黑與白的色澤分明,卻透出無比儒雅的風範。
依舊是帥氣的五官、成熟的氣度;麵容清俊明朗,好像是瘦了一點點,看上去卻比以前還要健康。豐滿的臉型變得有些瘦削之後,卻陡然而生了幾分傲然於世的不馴。目光清冽,原來時常可見的因激情微波蕩漾,現時變成了從不動容的一潭沉寂。
他的眼神靜默中卻飽含嚴肅,是那種陰沉中透著鎮定的嚴肅。
他,長身玉立、笑容淺淡如水不失剛毅,身影亦含了幾分冷硬。
亦如同稚子成年、金蟬蛻變般,有著讓我心驚動魄的疏離與美感。
他獨站大廳一隅,與任何人都未曾寒暄。
周遭陌生過往的麵孔,對他商務禮儀化地微笑示意,他隻輕揚唇角,回人一個淡淡的冷麵。全身舉動儘顯內心的輕鬆瀟灑,亦有百無聊賴的隨心所欲;直到如同不經意般的目光、遇上我愕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