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誌林低頭瞥上我7公分的高跟鞋,突然臉上露出詭怪的笑,
上前下蹲扯掉我的鞋,我嚇得呀呀大叫,“喂喂!你乾嘛!”
他不理,可憐我穿著薄襪的腳,瞬間暴露在陰冷的氣溫之下。
他絲毫不以動容,反倒心安理得。又搶了我掉在地下的大衣和挎包去,提著鞋子愈走愈遠,走到離我十幾步,突然回頭,笑得惡毒。
“廖冰然,你沒資格怨,比起你整我哥的手段,我拿這招治你算輕的!”
對上我惡狠狠的注視,他也絲毫不畏懼,哈哈大笑。
“放心,你死不了,最多在這裡凍一晚上,然後感冒發燒。我倒是盼望著你臥病在床,明天有個男人去給你喂藥!”
“記住以後彆出來在男人麵前搔首弄姿、活蹦亂跳的!我很不爽!”
“廖冰然,拜拜!”
他帶著得意的笑揚長而去,不遠處就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
我穿著襪子站起來,腳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瞬間全身冰寒。
“南誌林!你這個大混蛋!王八蛋!”
我又氣又恨,衝著遠處那輛移出停車位的車子大吼。
瑟縮著籠起自己光突突的臂膀,本能地光著腳在水泥地上活動著,偌大的停車場,曲終人散的人們紛紛來尋車開車離去,我不忘低著頭躲避陌生人的目光,儘量往嶽惠汽車的屁股後麵躲。
衣服好薄,且不能蔽體。隆冬的停車場,陰風陣陣,我冷得上下牙直打顫、身子本能地蹦蹦跳跳,語氣也越來越惡毒。
“死嶽惠,你怎麼還不來?!”
南誌林損到家了,害我亦不忘絕我後路,殺人也不過狠毒如此——
我沒錢、沒手機;光著腳重返大廳,還不知要在那裡獨自逡巡多少步?
這樣狼狽的身影若被新聞有心人看見,明天是否出現一個頭條——
‘赤腳女尋愛企業領袖年會’
我寧願凍死,也不要被口水淹死,我又愛麵子,就算不上頭條,若被熟人看見,今後還怎麼在金盛混?
隻有童年時在一個遙遠的小山村,才有這樣赤腳立於寒風中的體驗,那時我仿佛站於村莊之後的山巔,沒穿鞋,是因為真的沒錢買。
誌林這樣傷害我,不就是為了成全他哥,成全什麼?
成全我成為他的情婦之一?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偉人的話總是很有前瞻性的。我覺得自己此刻的境地,用這首詩形容太過貼切。
這世上我所覷睨的自由之路,走得有如此艱難嗎?
我不是逃避,隻是覺得自己沒有能力麵對;我太自愛,一如十年前的選擇那麼堅定。在知道這愛裡得到的是苦難和血腥,傷害和空前的困頓,讓我找不到自我,找不到我最好的存在方式,我隻能選擇離開、毫不猶豫。
雖然時時想起他,總覺得他是我人生不完美的斑點、永不愈合的傷疤。但那又如何,我隻是我,隻想用自己的方式生活。
愛是冰的沸點,火的冰點。
誰是冰?誰是火?凍的是誰?燒的又是誰?
——
誌林坐上車,臉上不無得意的笑意。
這個酒會,哥早就離開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楚希雯。
他實在搞不懂哥回來之後的心思——
今天中午哥約楚希雯出去吃午餐,之後又不遠百裡送她回順義,讓他驚愕不已;說他打算重新開始,不再想廖冰然似乎又不對,因為他黝黑眼睛裡閃爍的,永遠是似有若無的淡淡笑意;從昨晚回來,他一個人呆在房間,怔怔地看著那臥室內小房間姹紫嫣紅的陳設,若有所思……
這樣的哥,說不上失意還是得意,身邊的確伴著美人,但那顆能夠沉溺情愛的心,仿佛已經死了,總之,他唐誌林看得透:哥對楚希雯,和對廖冰然的熱情與激動,完全不在同一個層級。
他恨過廖冰然,幾乎要恨到骨子裡,形同水火、勢不兩立;最恨的是那女人完全不把哥的生死當回事,短短幾個月過去,真的脫胎換骨、活得相當滋潤;今天酒會上遇見,笑饜依舊、美貌如花;更可恨的居然開始梅開二度,霸著白天龍不說,還招惹新的男人。
那個蘭必成他在圈子裡有所耳聞,亦是有名的花花腸子——
“廖冰然,你丟人不丟人,說你清高吧,你跟誰跑不行、跟這麼個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