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如此乖巧,失了平日的伶牙俐齒,竟然愣怔一霎,繼而莞爾。
“為什麼不說話?”
他伸一手輕抬我的下巴,眸中星輝閃爍,“你是學雷鋒的嗎?做好事不留名、不邀功?”
他的手上,還是有種血腥味。又濃又烈,我皺了皺眉。
他的手輕輕按在我的眉上,“不許皺眉,有什麼不滿意,你說!”
“你,是不是習慣殺人?”
我撇撇嘴。
他愣住,眯縫著眼看我,再睜大烏溜溜的眼珠,目光深邃犀利,“習慣,可以改的。”
笑眯眯地看著我,從容不迫。
“比如,你就可以要求我。”
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卻對上他的坦然,定定神,斬釘截鐵道,“那好,我要求你:以後不許隨便動槍、不許殺人。”
他的目光色迷迷地,隻聚焦在我一張一翕的唇上,眼前迷離著儘是粉腮紅潤、芳菲嫵媚的一張臉,此刻自是搖曳著風情萬種;
他不免陡然情動,伸手又將我擁在懷中,輕吻著我的脖頸,笑意輕薄,“若我做到,你拿什麼獎勵我?”
我忘了。
這是一個隨時隨地、都對我虎視眈眈的男人,他對我的肉體含了深深的渴望。
若有可能,他會毫不猶豫、強取豪奪、下手為安。
“我說了,”蒼白著臉、強壓著那絲內心深處的悸動,一本正經地開口,“若你真能要了我,我就嫁給你。”
“總是這句話,真掃興。”
他不無遺憾地灰暗了眼裡的烈焰,剛剛迸濺出的小火花,瞬間滅於無形。甩手放開我,脫衣去洗手間清洗。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漾起淡淡的酸楚:
我不能,那就離你遠一些、再遠一些……
既然這團火燒不起來,那我們就、誰都彆招惹誰……
庭院的燈光下,安立東在積雪覆蓋的月桂樹下,靜靜地抽著煙。
腦海中又浮現出那一刻,她英姿颯爽、氣勢勃勃的身影……
如此機智應變、動無常則、臨危若安的氣勢,怕是一般女子萬難企及的吧。柔弱的外表之下,是一顆如此果斷、勇敢的心。
原來她的才氣與決斷力,深深地掩藏在那看似輕浮的虛榮表麵之外,真正的銳利與深刻,隻有在千鈞一發的時刻,才會破繭而出。
這,絕對是自己從沒見過的她。
原以為她覷睨權利榮華,自私自保,冷酷無情,但今日之事,讓他刮目相看。
漂亮女人定是被男人鐘愛的。
但她的美又有所不同。
看舞劍而工書字,必是心靈;聽彈琴而辨絕弦,無非性敏。
天真靈性、看似懵懂無知、時而魯莽般率性而為;下一刻卻又玲瓏圓滑、文采飛揚,晶瑩剔透、冰雪聰明。
適才臨危不懼、氣定神閒、深有謀略,膽識過人;危難之際挺身而出,恰恰憑借妙語連珠、口若懸河、不經意間退敵三舍。
如此巨大的性格轉變,在那張肌膚吹彈可破的臉上展現,美豔絕倫的不僅僅是那張臉,更是這如化蝶般的蛻變,讓他驚異地發現:
一向暗暗欣賞的她,成了這樣一個令他驚豔、仰慕的女人。
令他心馳神往。
在金盛他為她屬下,始終不敢逾越職級,但那時他常凝神遠望她深思:
看似平凡的她,除了姿容秀麗,確有淡雅脫俗、風流蘊藉的動人之處,但這一點與南正安身邊遇見的女人相比,亦顯得平淡無奇;卻為何有如此大的魅力,居然讓這樣的一個男人如此癡情、戀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