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裝整齊,聽見他的手機響,他走去看一眼號碼,卻是回過頭,盯我一眼。
“喂?哦,到了嗎?”
他手持電話,走到我身邊,手一伸,目光沉穩,“然然,你媽剛下飛機。”
我媽?我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媽!
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嘴張得老大,卻不知該說什麼。
在我眼皮底下的手機晃了晃,對上他似笑非笑的輕鬆的臉。
“想跟她先打個招呼嗎?”
我慌亂地搖搖頭,太突然,沒有心理準備了。
“曲叢生送她過來,你想在哪裡見她?來陽明山,還是在市區?”
“我……”
他看我一眼,知道我已被這驚喜整個震呆、傻掉,收回電話對那邊吩咐道,“來陽明山吧。”
收了電話,扶著我簌簌發抖的肩,讓我靠在他懷裡。
“你想她好多年,我知道。還記得那次、你被趙婉婷推到水裡差點死掉嗎?那時候我整個人都嚇壞了,想你真的……有可能醒不過來……
你一直在昏迷的時候叫‘她’,那時候我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她’……”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血緣至親、對一個人的求生欲念有多重要。”
他放開我,臉對著我的眼睛,一臉嚴肅,“血緣是不可以改變的,無論你身在何時何地,是什麼樣的身份,你生來的世界由天決定……
而我們的愛,就從這最初的血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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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過往的蕭蕭枯樹,因車內的春意融融而變得有了幾分溫情。我眼睛看著窗外,心緒早已飛翔得沒有邊界——
在那毫無反抗之力的童年,養母從不告訴我‘她’的存在,在那些恨鐵不成鋼的日子裡,毒打和謾罵成了家常便飯。
而從我記事開始起,我就不明白為什麼身為、她帶來這個二度組合之家的親生女兒,反而不能得到她真心的疼愛。這世界上會有這樣、一切以子女的表現為愛的準則的母親嗎?
不符合她的要求的子女,就不配得到她的尊重和憐愛?
不能為她的顏麵和炫耀添磚加瓦的,就不配擁有尊嚴和人格?
被打得遍體鱗傷、最痛最傷心的一次,是對著她哭喊著質問,“你是我媽嗎?你是我媽嗎?!”
她一個巴掌從腦袋上劈下來,惡狠狠地睜著眼說,
“我不是!我生不出你這種沒有出息的東西!”
我瞪大了眼傻傻地看著她,如同那些年、幼小的心裡所能表達的所有疑問,都在這一刻得到了答案。我捂著傷的地方,瑟縮成纖小的一團。
“你不是我媽媽,我媽絕不會這樣對我!我要走!”
顫抖的聲音帶著無窮的勇氣,石破天驚的喊聲打破了世界的某種平衡,震得那震怒的容顏愈發瘋狂。
“你走?你竟敢說你走?”她再次對我拳腳相向,原本的傷口更加不堪蹂躪,瘦弱的骨骼讓她咧起了嘴,隻因為打我反而咯傷了她的手腳。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就得到你這種白眼狼的報應!”
不顧我哀痛的哭泣,她瘋了似地過來掐我的脖子,“我一輩子為了你!為了讓你出人頭地!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敢說你要走?!”
狠狠地將沒什麼力氣的我拖向門口,將我推出大門,“滾出去!你不是要走嗎!?啊?!”
“現在就滾出去!我不是你親媽!找你親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