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季飛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起來,辦公室裡一時間隻聽得見筆尖摩挲紙張的沙沙聲,氣氛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我保持著表麵的鎮定,神色平靜地問道:“沈夢昭同誌,還有彆的意見嗎?”
她神色認真,微微點頭,繼續有條不紊地闡述:“我來開發區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通過和同誌們深入交流,以及仔細翻閱會議記錄,發現了不少問題。開發區黨工委下屬的基層支部,‘三會一課’製度落實得很不到位,領導班子的民主生活會也徒有其表,完全流於形式。尤其是在批評與自我批評這個關鍵環節,簡直成了相互吹捧、歌功頌德的場合。大家都不觸及真正的問題,也不去深入剖析問題產生的根源,更沒有製定切實可行的整改措施。這充分暴露出黨工委在工作中存在重業務、輕黨建的傾向。我的意見就這些。”
我聽完,不露聲色地點點頭,轉而看向熊季飛,問道:“剛才沈夢昭同誌說的,都記錄下來了嗎?”
熊季飛連忙挺直腰杆,恭敬地回答:“都記下來了,書記。”
我語氣沉穩,肯定道:“很好。沈夢昭同誌剛才提出的問題,切中要害,有的放矢。方式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明天召開全體黨員大會,把這些問題原原本本傳達下去。”
沈夢昭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迅速舉起手。我見狀,說道:“有話就說,不用這麼拘謹,不用舉手。”
她放下手,表情認真,語氣堅定地回應:“前麵兩句對我的評價,我欣然接受,但後麵說什麼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我不太認同。我這些話明明是振聾發聵,發人深省。”
我微微一怔,隨即點頭承認:“對,你說得沒錯,這兩個詞確實更貼切。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她輕輕搖了搖頭。我便順勢說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先散會吧。”
說完,我率先站起身,大步往門外走去。她也緊跟其後。我心中一陣惱火,猛地停下腳步,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我要去趟洗手間,你也要一路跟著嗎?”
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又羞又惱,賭氣般地回道:“行,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裡麵待多久,我就在這兒等你。”
被她氣得不輕,我可沒興致再待在那兒繼續慪氣,借口去洗手間,匆匆溜了出去。一到外麵,我便迫不及待地撥通了王雁書的電話,語氣裡滿是抱怨和不滿:“王常務,到底怎麼想的?怎麼把一個省報記者安排到我的開發區?她倒好,一來就對各項工作指指點點,這讓我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王雁書聽到我這番質問,似乎有些意外,聲音裡帶著幾分詫異與責備:“你才從省委黨校學習回來,東西不知道學了多少,這脾氣倒是漸長,現在都學會用這種強硬的態度跟領導講話了?”
我正在氣頭上,也顧不上那麼多,直接頂了回去:“在黨內,我們隻有職務上的分工不同,本就不該有嚴格的上下級等級觀念。彆老拿領導身份壓我,你趕緊想辦法,把她從我這兒調走。”
王雁書被我這番話惹惱了,冷冷地拋下一句:“那你去找匡鐵英吧,黨內乾部職務安排這塊歸他管。”緊接著,電話那頭便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她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哼,找就找,我心裡想著,難道我還會怕不成?這麼想著,我立刻撥通了匡鐵英的電話,沒等他開口,我就竹筒倒豆子般抱怨起來:“匡書記,縣委到底怎麼考慮的呀?怎麼把沈夢昭這個‘拖油瓶’安排到開發區來了?她一到這兒就……”
電話那頭,匡鐵英的聲音瞬間嚴厲起來:“你說什麼?‘拖油瓶’?關宏軍,你這是什麼態度!上麵派下來的掛職乾部,在你眼裡就成累贅了?你的黨性原則到哪兒去了?原本是打算把她安排到局委辦的,現在看來,她主動申請去開發區,這步棋走得對。開發區領導班子存在的問題確實不少,尤其是你這個班長。我希望她的到來,能像鯰魚入池一樣,把這潭死水攪活,徹徹底底地整頓開發區黨工委的作風。”
聽著匡鐵英的斥責,我心裡一緊,氣焰頓時熄了下去,趕忙賠不是:“匡書記,您教訓得太對了,是我認識淺薄、態度不對。我深刻反思,改天一定擺上一桌好酒,向您賠罪。”
聽到我誠懇認錯,匡鐵英笑了起來,那笑聲裡帶著幾分豪爽:“這態度還差不多。不過說起喝酒,你可不是我的對手,我在部隊摸爬滾打那些年,酒量可是練出來的。再說了,我馬上就要走了,等我回來,咱們兄弟再痛痛快快喝一場。”
我滿心疑惑,忙問道:“您這是要出差?”
匡鐵英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感慨:“也算是出差吧。組織上安排我擔任省對口援疆的副領隊,馬上就要奔赴新疆,支援那邊的建設了。”
“啊?”我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那得去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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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匡鐵英的回答簡潔而有力,讓我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回想起與匡鐵英的過往,相識雖源於9.22礦難那次短暫交集,可此後每次前往縣委參加黨口工作會議,身為專職副書記的他,總會在會後將我喚至辦公室,隨意地聊聊工作與生活。他就像一位寬厚溫和的兄長,沒有絲毫官架子,關懷與愛護都藏在那些瑣碎又貼心的話語裡。
念及這些,一股酸澀湧上心頭,我的眼眶瞬間濕潤,喉嚨也像被什麼哽住,艱難又堅定地開口:“匡書記,不管是給您踐行,還是等您凱旋接風,隻要您招呼一聲,我關宏軍絕對隨叫隨到!”
電話那頭,匡鐵英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動容:“好!還有件事得叮囑你,對小沈同誌,務必多些關照。她的家庭背景我不方便明說,但你心裡一定要有數。團結同誌,總歸是沒錯的,記住了嗎?”
“嗯,我記住了。”我應道,心裡卻滿是疑惑。
掛斷電話,我獨自走到樓體外角的僻靜處,滿心惆悵。匡鐵英這一去援疆就是兩年,以他如今的年紀,歸來之時,仕途上的上升空間還能有多少?這次援疆安排來得突然,恐怕意味著他與王雁書在縣長職務的競爭中已然敗下陣來,這麼說,王雁書是這場角逐的贏家了?
正思索著,沈夢昭的身影又浮現在腦海。她曾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並非出身書香門第、官宦世家,如今看來,這話水分十足。匡鐵英特意暗示她背景不簡單,那她的家庭肯定大有來頭,絕非普通乾部家庭可比,這背後究竟藏著什麼隱情?
聽到匡鐵英要援疆的消息後,我心裡對縣長人選和沈夢昭的背景充滿好奇。稍作思忖,我馬上想到了縣委組織部的田科長,他消息一向靈通。我迅速按下號碼,電話一接通,我便直截了當地說道:“田兄,咱兄弟之間就不兜圈子了。聽說匡書記要去援疆了,你這邊有沒有風聲,誰會接任縣長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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