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姿引我和陸玉婷落座,自己挨著坐下,便蹙起眉頭抱怨:“海洋這人真是倔,放著自在日子不過,非要窩在這兒。依我的意思,外麵買處房子多舒坦!”
免費的頂級安保,密不透風的銅牆鐵壁,正好藏住你這見不得光的私情。還不知足?女人家果然眼皮子淺,不識大體。我心底一聲冷哼,麵上卻不動聲色。
她接著訴苦:“這樓上樓下,空蕩蕩的嚇死人。他要是出差,我夜裡聽見點動靜就心驚肉跳的。再說搞一次衛生,累得我骨頭都要散架了!”
嗬,怕?怕就把陸玉婷留宿,結果害我惹上潑天大禍!我心裡腹誹,出口卻很客氣:“怎麼不請位阿姨來幫忙?”
酆姿小嘴一撇,哼道:“他呀,前怕狼後怕虎!生怕人多嘴雜,走漏風聲。合著把我當免費老媽子使喚?我看啊,真該找他老婆討份保姆工資才對!”
我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天底下竟有這等道理!占了人家老公,還理直氣壯討要工錢了?這不是要騎在頭上拉屎嗎?!
就在她喋喋不休,繼續開著訴苦大會時,一聲振聾發聵的嗬斥劈頭蓋臉:“酆姿,還不都備午飯?都幾點了?!”
酆姿聞聲,方才囂張的氣焰立即化於無形。她臉上堆起笑容,用一種刻意捏得又軟又甜的聲音應道:“哎呀,您彆急,我在酒店點的餐食都送來了,這就安排。”
話音未落,胡海洋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他穿著一件質地輕軟的蠶絲睡衣,踩著軟底拖鞋,不緊不慢地一階階踱下來,臉上漾著毫不掩飾的輕鬆笑意,仿佛剛才那聲嗬斥與他無關。
我連忙起身迎上:“胡市長,您剛從外地回來,我就來叨擾,實在抱歉得很。”
他伸手與我相握,另一隻手輕拍我的肩膀,力道透著股親昵:“都是兄弟,彆市長市長地叫,生分了不是?坐。”他指了指沙發。
我轉身落座,發現沙發上的酆姿和陸玉婷已不見蹤影,想必是避進了餐廳。
隔著茶幾,我們相對而坐。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隨意卻帶著習慣性的關懷:“家裡都還好吧?”
我欠身回應:“托您的福,一切安好。”
他滿意地點點頭,眉宇間透著一股風塵仆仆的興奮:“這一趟出去八九天,行程是緊了些,累是累,但人始終處在一種亢奮狀態,收獲頗豐啊,真是大開眼界,受益匪淺!”
我適時露出好奇的神情:“哦?聽老兄這意思,是去考察了什麼重點項目,還是達成了重要合作?”
他笑著擺擺手,手掌在空氣裡清脆地拍了一下:“考察合作談不上,主要是去江蘇,取取經,學習人家縣域經濟發展的先進經驗。”
我心頭猛地一跳!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主動遞過來的話頭,不正好完美切入我此行的目的嗎?
我立刻調整坐姿,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堆起謙遜又熱切的笑容:“老兄這次可是取回了真經啊!不知能否點撥小弟一二,分享一下您的寶貴感悟?”
他朗聲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自得與感慨:“真經不敢當,感悟確實不少!你是不知道,按去年全國縣域經濟基本競爭力百強縣的排名,人家江蘇一個省,就占了榜單前十名裡的六席!更絕的是,江陰、昆山、張家港、常熟、吳江,直接把前五名給包圓了!這實力,不服不行啊!”他眼中閃爍著強烈的向往和欽佩。
我心中暗自感慨:眼前的胡海洋,從省科技廳那位儒雅的學者型官員,到如今執掌一方、雷厲風行的地方主官,這身份轉換之快、角色進入之深,著實令人驚歎,名校底蘊果然非同一般。
我順著他的話鋒,適時拋出了核心問題:“老兄看得透徹!依您高見,我們與發達省份的差距,根源究竟在哪裡?”
他幾乎不假思索,目光銳利,直指要害:“根子,就在思想意識上!我們還在墨守成規,按部就班,人家早已甩開膀子,大刀闊斧地乾起來了!而且我敢斷言,”他語氣斬釘截鐵,“這種差距,若不奮起直追,隻會越拉越大!”
他喟然一歎,隨即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時不我待的激昂:“老人家說得好啊:‘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他猛地一拍沙發扶手,目光灼灼地逼視著我,“宏軍!我們不能再等了!時代把舞台搭到了我們腳下,曆史把擔子壓在了我們這茬人肩上!必須迎頭趕上,刻不容緩!”
他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如同重錘擂鼓,激得我胸中熱血翻湧。我當即挺直腰背,聲音也帶上了幾分豪氣:“老兄一席話,振聾發聵!我們就是要拿出這股子魄力,大膽突破一切條條框框,實現跨越式發展!”我話鋒順勢一轉,切入正題,“實不相瞞,我這次來,一是專程拜訪您,聆聽教誨;二來,也是代表縣四大班子,鄭重向您彙報我們的一些初步構想,懇請您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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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瞬間綻開“原來如此”的笑容,指著我,半是調侃半是了然:“我就知道你小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看在你‘程門立雪’,等了我一天的份上,說吧,我洗耳恭聽。”
我立刻抓住機會,將撤縣設市的構想簡明扼要地闡述了一遍。
然而,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爬上心頭。他全程異常沉默,沒有打斷一個字,隻是靜靜地聽著,那雙原本帶著笑意的眼睛漸漸沉靜下來,眉頭越擰越緊,如同鎖著一團化不開的陰雲。
我的話音甫落,他臉上的最後一絲溫度也褪儘了,聲音冷得像塊冰:“宏軍,你老實告訴我,這是你們全縣上下統一的意見,還是你個人的設想,來我這裡‘投石問路’?”
我心頭一凜!大腦在電光火石間瘋狂運轉:他這神情語氣,分明是不讚同!若說是縣裡的集體決策,他會不會覺得我在用組織意誌壓他,形同逼宮?若說是我個人想法,他會不會看在舊情份上,容我再爭取一下?
就在這念頭急轉的刹那,他用帶著警告意味的口吻說:“宏軍!這種事關重大的決策,絕非兒戲!你不能打著縣委縣政府的旗號來探討!”
我抬眼,撞上他那雙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眸子,瞬間如墜冰窟。刹那間,我完全明白了:胡海洋果然是個深諳權術的高手!他這是在第一時間、乾淨利落地把這件事從“公事公辦”的層麵徹底剝離,硬生生降格為一場“朋友間”的私下探討。化公為私,四兩撥千斤,既堵住了我借組織施壓的路子,又巧妙地留出了轉圜的餘地——進退之間,儘顯手段!
一股邪火猛地竄上我的頭頂,瞬間燒掉了我的理智。我非但沒有順勢踩上他遞過來的那個梯子,反而梗著脖子,迎著他陰沉的視線,擲地有聲地說:“於公也好,於私也罷!我從不覺得這個構想有半分不妥!”我刻意停頓了一下,“你剛才如數家珍的那五個地方,它們是縣域經濟的標杆,是領跑全國的尖子!可胡市長,難道你就沒看出它們身上一個最明顯、也最關鍵的共同點嗎?”
我猛地提高聲調,一字一頓,如同重錘落地:“它們清一色,都是!縣級!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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