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默不作聲地走過來,伸手扶住了他另一隻胳膊。我們一左一右,架著他沉重的身體,踉踉蹌蹌地往東屋挪去。
身後,“哐當!”一聲巨響猛然炸開——顯然是小敏一腳狠狠踹飛了擋路的凳子。
安頓好老爺子在炕上躺下,沒一會兒,鼾聲就響了起來。
彭曉惠站在炕邊,表情複雜地乜斜了我一眼,語氣帶著刺:“行啊關宏軍,你還真是自來熟。才多大功夫,就跟他喝到一塊兒去了?”
我嗬嗬乾笑一聲:“沒辦法,可能……這就叫臭味相投?”
這話戳中了她的笑點,她沒忍住,“噗嗤”一下樂了,嘴角彎起:“喲,還挺有自知之明。行了,彆貧了,咱走吧。”
我指了指自己:“喝了酒呢,開車算酒駕。要不……就在這兒湊合一宿?”話裡帶著點試探。
她立刻白了我一眼:“想得倒美!這地方是你想住就能住的?”話雖硬,可下一秒,她眼波輕輕一轉,聲音忽然放軟了些,“這兒條件太差了,住著遭罪。還是回吧,我和小敏換著開。”
“那你們倆吃點東西再走?”
“路上隨便找地兒墊巴一口就行。”她擺擺手,語氣不容商量。
我不好再堅持,轉而關切地問:“你跟小敏……河邊談得怎麼樣?”
她輕哼一聲,彆過臉去:“這你甭打聽。”那諱莫如深的樣子,顯然不想多談。
來到廚房,小敏已經利落地收拾乾淨,正在那等著。見姐姐示意,她悶不吭聲地跟了出來。我順手拖起她放在門邊的行李箱。
走到車旁,我打開後備箱,把行李箱塞進去,順手拎出剩下的三瓶茅台,遞給小敏:“喏,這幾瓶酒,留給老爺子。”
小敏沒伸手接,撇撇嘴:“這麼好的酒,給他喝?糟踐東西。”
小惠沒看她,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讓你拿你就拿著,送屋裡去。”
小敏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嘟著嘴,接過酒轉身回屋了。
車邊隻剩下我和小惠。傍晚的空氣清冽,她忽然輕輕倚著車門,幽幽地冒出一句:“怎麼?心痛了?這是你應該的。他再不是個東西,可兩個閨女……總歸都成了你的人了。”
我愕然不語,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可緊接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帶著點隱秘的得意,竟悄然在心底漾開。
車廂裡死一般沉寂,隻有引擎單調的嗡鳴和輪胎碾過路麵的沙沙聲,像背景噪音般持續不斷。
我平躺在後座上,看不見前排姐妹倆的表情,但凝固的空氣裡,我們各自的心事如同暗流,無聲地湧動、碰撞。
最終,還是小惠的聲音劃破了這片粘稠的沉默:“回去後…跟家裡老人好好說清楚,彆讓他們…誤會了什麼。”這句話與其說是叮囑,不如說是命令,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
小敏那邊,竟連一聲敷衍的回應都沒有。
我忍不住插話:“彆為難她了,這事兒…還是我來解釋吧。”
小敏立刻嗆聲,火藥味十足:“本來就該你解釋!禍都是你闖的!”
“小敏!”小惠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嚴厲的警告,“河邊說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小敏這才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短促得像蚊子嗡嗡。
既然話匣子已經打開,我不想再讓沉默吞噬這狹小的空間,便試探著提議:“彭叔…年紀也不算太大,我看他那腿,未必沒得治,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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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就被小敏冰冷的語調硬生生截斷:“彭叔?叫得挺生分啊!你不應該叫一聲‘爸’嗎?!”
我頓時噎住,像被拳頭堵住了喉嚨。小惠立刻喝斥:“小敏!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害臊!”
我眼珠“提溜”一轉,順著杆子就往上爬,故意放軟了語氣:“姐倆兒,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有個朋友,開了家挺不錯的風濕病康養中心。我想把…把咱爸送過去。條件好,有人照顧,還能治病。”
“他不配!”小敏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小惠的聲音則像結了冰:“我們自己會想辦法,不勞您費心。”
我“噌”地從後座坐直,身子前傾,腦袋硬是擠進前座間的縫隙,語氣帶著點親昵:“嘖,什麼‘你們’‘我們’的,這不都是一家人嗎?讓我也儘儘孝心唄?”
後視鏡裡,映出小惠緊繃的側臉。我那句“一家人”像根羽毛撓到了癢處,她極力想維持嚴肅,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微微抽動,為了憋住笑,不得不用雪白的牙齒狠狠咬住下唇。而小敏的餘怒未消,冷哼一聲:“誰跟你一家人?你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了哪個進門?”
小惠聞言,右手“啪”地一下重重拍在小敏大腿上:“瘋丫頭!嘴上永遠沒個把門的!”
我立刻抓住機會,用一種近乎無賴、卻又帶著點無奈和真誠的口吻歎道:“哎……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我都舍不得,哪個都想明媒正娶啊,可法律它…不允許呀。”
小惠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她猛地轉過頭,眼神銳利如刀:“關宏軍!你是不是覺得你那點破事兒就算翻篇了?還敢在這得了便宜賣乖?告訴你,我們姐倆就算爛在家裡,也絕不便宜了你!”
我心頭一凜,知道再開口就是自取其辱。立刻識相地閉上嘴,身體像泄了氣的皮球,“咣當”一聲倒回後座,緊緊閉上了眼睛,假裝養神。車廂裡,隻剩下比之前更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小敏壓抑的、帶著憤懣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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