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對此卻很是懊惱,回了篇:“山水萬重書斷絕,念君憐我夢相聞。我今因病魂顛倒,惟夢閒人不夢君。”一邊恨自己的夢不爭氣,一邊又羨慕白居易能夢到自己,這種情誼妒煞了旁人。
如此這般,當然配得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在元稹去世十年後,白居易滿含熱淚,寫下這一首注定不會有回應的詩:“昔聞元九詠君詩,恨與盧君相識遲。今日逢君開舊卷,卷中多道贈微之。相看掩淚情難說,彆有傷心事豈知?聞道鹹陽墳上樹,已抽三丈白楊枝!”微之,你在泉下骨將作泥,而我在人間頭已飛雪……
有時候,我們神往古人的詩酒風流,但無論是李白、杜甫,還是白居易,他們所經受的磨難,又豈是我們能夠想象?
熟知曆史的人,皆知白居易的小家是不幸的。但,白居易沒有沉溺於小家的痛苦,他得知龍門潭的八節石灘地勢險隘,過往船筏經常受損時,心裡便始終牽掛著這件事。退休後,沒有了公權力,就變賣自己的一部分家產作為疏浚八節灘的費用,終於使險路變成通津,實現了“我身雖歿心長在,暗施慈悲與後人”的願望。
是的,這就是白居易!
是的,這就是樂天!
其實,白居易他並不樂天,他常悲傷,為天下的離亂,為百姓的貧困,為生命的無常,為光陰的逝去……
也有為他自己情感世界的不如意和家人的不幸而悲傷。
天下無所謂公平,更無所謂不公,境由心造,所謂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可見此乃天下通行之大道理。巴爾紮克說:“人生不能忘記許多,生活便無法繼續。”
於是,向北也學著白居易的語氣說:
是的,他就是向北!
是的,他就是笑一笑!
其實,向北他本沒有笑,他隻是學會了擱置,學會了把那些壞的不好的燒心的傷腦的痛肝的氣肺的等等困難都暫時放下了。
不是遇到困難就退卻,而是繞行,沒必要硬碰硬,兩敗俱傷;不是遇到坎坷就放棄,而是收拾身心重整出發。不然的話,俺又能怎麼辦?向北如是寬慰自己。
《人生沒什麼不可放下》裡說:“人最強大的時候,不是堅持的時候,而是放下的時候。”
所以,在旁人覺得向北不應該如此那般活著……甚至是還活著的時候,向北他還活著、堅持著……甚至還陽光著燦爛著,雖然那是在旁人於膚淺處去看而才得到的結論,而沒有去真正的走進向北的世界。
正所謂:一念放下,天地皆寬。放下執念,剪去心中多餘的枝葉,才能種下清涼。如今,向北他的還真就有了清涼,一種好像什麼也沒發生般的清涼。
中國現代著名作家、學者、翻譯家,新道家代表人物林語堂曾說:蘇東坡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樂天派。起初,向北對此還不信,因為他認為大唐詩仙李白才是,因為他一直被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之樂天而或“自負”而或“不屑”給深深的影響著。
等到知道了蘇東坡下麵這些詩詞和填寫詩詞時的背景,他開始深信了:
蘇東坡45歲被貶到湖北黃州,59歲被貶到廣東惠州,62歲被貶到海南儋州三亞)。三次被貶12年,一次比一次偏遠,一次比一次艱難。但他劫愈挫愈勇,越活越達觀。
被貶黃州的他寫了《記承天寺夜遊》:
“?????夜,解?欲睡,???戶,欣然起?”,遂去找友人張懷民深夜漫步神聊,然後言“何夜???何處??柏?但少閒?如吾兩?者?”。
不僅如此,他還有點著蠟燭夜賞海棠的閒情逸致:“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不僅如此……他還留下了下麵這首同樣千古傳頌的名篇《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他言: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詞:
莫聽穿林打葉聲,
何妨吟嘯且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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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杖芒鞋輕勝馬,
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
微冷,
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
歸去,
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首詞淋漓儘致地道出了蘇東坡曠達超脫的生活態度。而身在偏遠落後的惠州,處於更慘的被貶、仕途無望的境地,已過花甲之年的他,眼裡不僅不是荒涼孤寂類的悲觀,他還反倒寫出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這般樂觀自在的詩句。
如此這般,豈不樂翻天?
如此這般樂翻天,豈不“沒心沒肺”到了“無可救藥”地步?
沒心沒肺?
無可救藥?
這兩個問,似乎不僅有在拷問、諷問向北,而且還有一直在圍著他攆著追他一樣。
之所以有那樣,是因為向北他的表現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而或不爽了。因為在有的人看來,向北的情緒就應該會表現得很低落和沉悶,向北的精神狀態就應該會表現得一撅不振,而或跌落深淵之後永世不再露頭……
向北記得他回來的第一天,他就於朋友圈中曬出了他當時在家中跑步機上跑步的身姿,以昭示著他的回來和他還在、還好。
向北也記得他剛把上麵這條信息發到朋友圈,就接到了他舅母打來以示訓問的電話,說他都那樣了還高調。
向北仰著頭從裡麵走岀來,把過去那或許應該是不堪回首的一年給扔掉了而快步走岀來,在正樂觀通達、積極向上的時候,為什麼還會立刻馬上遭到舅母的訓問呢?連舅母都尚且如此,就甭去想彆的其他人了。對此,向北很不爽。
向北不明白,他自己幾乎就是不在人世的時候,於那一年裡,沒有多少人去問過、去管過他的死活,就靠他自己鬥爭了苦著痛著熬出來,現在他沒想過彆的什麼人關心而或幫幫他,因為在他最困難、最需要援手的時候都沒有得到,那麼在他回來後的今天,他又怎麼會想要彆的什麼給予其幫助呢?他不需要!他在靠自己活著,甚至是很陽光的活著。於朋友圈曬個信息,哪怕是高調的曬個信息,正是在說明他還能行,而或正是在說明他還能不錯,甚至是還能高質量的活著,哪怕隻是高質量的活著,活一天算一天!
低調?
為什麼要低調?
高調?
為什麼又不能高調?
向北本就喜歡縱臨“會稽愚婦其買臣”之窘境,也會表現出“仰天大笑出門去”之不屑和高傲的那個大唐詩仙李白。
向北本就也喜歡用“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之前無故人後無來者之衝天蓋世英雄氣,來傾訴其敢叫日月換新天之誌的,顛覆了那個大唐王朝,被叫做黃巢的人……
高調!
他又焉能不高調?焉能不活在其樂天的自我的世界裡?縱然是麵對死亡,他也會小看、輕視那死亡……
死亡來脅尚且如此,何況乎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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