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羅老太給杜玉霖講了個小故事。
三十年前吧,她還在閨中時認識了家族裡的一個小夥計。
這人長得又瘦又磕磣,但人是挺有意思的,他總能想著法的逗她開心,時間久了便生了情,暗自與他定下了終身。
可當她把這事告訴給父親和哥哥時,卻遭到了劇烈的反對。他們甚至召來家族所有成員,當著大夥麵狠狠毆打了那人一頓後,將他驅逐出門。
從那後,那個磕磣的男人就在她的世界裡消失了。
幾年後,羅家舉族遷來了白城。
而她則在父親的逼迫下,嫁給一個比自己大了二十多的本地財主,並以此換得了城北一塊好地,那便是當今羅家大宅的所在地。
也不知算不算是命運照顧,他嫁的那人雖然年紀大了些,卻對她是真的是百依百順、倍加嗬護,日子過得很愜意。
漸漸地,她也就認了命,好好做起了人家的妻子。
可好景不長啊,就在婚後第七個年頭,丈夫被邀去參加老丈人的壽宴,可在回來的路上掉到溝裡頭淹死了。
喪事還沒出頭七呢,羅家人就拿著幾張紙上門要起了債,說是壽宴當天,她的丈夫經將全部生意過戶給了羅家。
她本就對丈夫死滿是懷疑,這下幾乎可以斷定,一切都是父親和哥哥背後搗的鬼。
打從一開始,她就隻是塊問路石,一個被放入彆人家的內奸,不管是不是她自願的,事實就起到了這個效果。
她本想去和父親、大哥拚命,但最後一刻她忍下了,她要等,等一個能向全家族複仇的機會到來。
她把丈夫僅剩的一些房產改造成了客棧,以此來維持自己的生活,這一待就是二十年啊。
轉機是去年末出現的。
那是個下雪天,一個黃牙老頭走進了她的客棧。
她一眼就認出了他,這麼多年過去,這人更老也更磕磣了。
二人起初都很高興,喝著酒聊起分開後的種種經曆。
當她知道這人現在是青馬坎大炮手後,便提出了讓他幫忙報仇的事。
沒想卻被那人一口拒絕了,可他以前從來都不會拒絕自己的。
他在說了句“不能給當家的找事”後,就走掉了。
再見麵便是半月前,最後仍是因為這事吵起來,二人再次不歡而散。
杜玉霖耐心的聽著羅老太的絮叨,到這時才插嘴問到。
“那你怎麼知道徐春被你家人綁了呢?”
羅老太喝了口水,自得一笑。
“我也是羅家的小姐,還能一個情分都攢不下來?有幾個以前的老仆人抽空會來和我嘮嘮嗑。”
“老仆人能知道這事?”
“她們不能,但她們老相好的能啊。”
杜玉霖恍然大笑,女人的這方麵優勢確實大,又總會被人忽略掉。
徐子江可早就聽得不耐煩了,“我爺到底在哪?還活著麼?”
羅老太白了他一眼,突然好似想起了啥事。
“哎,你說我跟你奶比,誰更漂亮?”
這話問的徐子江直犯嘔,他其實並沒見過自己奶奶,但還是梗著脖子回懟。
“當然我奶漂亮了。”
羅老太懶得再看他,又轉向杜玉霖。
“答應我的條件,我會問出徐春在哪的。”
杜玉霖仰起頭,臉上露出了舒坦的笑容,他終於放心了,徐春肯定是沒死,那就都好辦。
他起身往院外走去,隻留下一句冰冷至極的話。
“從得罪青馬坎那刻起,就沒什麼羅家了。”
.....................
白城,興隆街。
這算是白城最早的商業街了,在這做買賣的商戶超過三百戶,涵蓋了燒鍋、布莊、酒樓等多個行當。
但懂行的可都知道,這些買賣不過都是掩人耳目營生,真正能賺大錢的,則是隱藏於街道深處的黑市生意。
離開興隆主街往西走的胡同裡走,很快就會看見一座大院落,大門上沒有招牌,卻是整個白城最吸金的地方。
這的掌櫃的叫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