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九在看見胖夥計的倒黴樣後,眉頭微微皺起,這還是她今晚第一次表露出不愉快。
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娘可是好惹之人?
打她的夥計就等於打她的臉一樣。
實在是可惡。
她讓胖夥計去後麵收拾一下,然後回頭看向手底下的打手。
“你們去看看。”
“是。”
為首的人緊了緊腰間的皮帶,一揮手就帶人往外走。
可他剛走出小院門口,就又緩緩退了回來,跟他腦袋進來的還有一支黑漆漆的槍管。
槍管、槍身、胳膊、肩頭,對麵持槍之人緩緩出現在院子口。
而隨著他的出現,原本還一臉怒容的梅九頓時就沒了脾氣,笑容再次浮現到了臉上,甚至還夾了些許的畏懼。
那人是一身巡防營統帶的打扮,隻是此時未戴帽子,上衣的扣子也都是解開的。
在他後麵,還跟了十幾名巡防營的人,看衣著服飾,有幫帶、有哨官,大多都是軍官。
為首之人三十歲左右,本來很白淨的臉此時通紅通紅的,眼珠子睜得老大,嘴裡罵罵咧咧的。
“媽拉個巴子的,老子沒到,誰叫你們開始的?”
說著,他一腳踹到打手頭目的小肚子上,將那人蹬得坐到了地上。
小頭目平時也不是個好脾氣,剛坐到地上就想梗脖子起身,結果可慘嘍。
對麵那人對著他的膝蓋就是兩槍。
啪啪。
響聲震得周圍人的身子齊齊矮了好幾分,台上的三位繡球姑娘也都嚇得蹲了下去。
那打手頭目兩個膝蓋都被打碎,疼得在地上翻滾著,隻是硬憋著不叫出聲來,脖筋鼓起來老高。
梅九急忙跑過來,一把按住了那巡防營軍官的胳膊。
“高統帶,您這是生得哪門子啊?”
那高統帶一揚手,將梅九甩退。
“臭婊子,仗著有知府有人撐腰,就不把我高仕儐放眼裡了?”
梅九退了幾步後,還是湊了回來,笑意更濃了。
“您這是哪的話啊?在這吉省,誰敢惹您高統帶,那不是不想活了麼?各位說是不是啊。”
最後這半句是問周圍這些人的,他們此時也都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這是吉省巡防營三營統帶高仕儐啊。
這哪敢得罪?於是都紛紛點頭表示大掌班的話“沒有錯”。
“嗯。”
高仕儐長出一口氣,看看旁邊那些人畏懼的模樣,心裡稍微舒坦了一點。
“進行到哪了?”
梅九見對麵消點氣了,急忙解釋。
“剛介紹完幾個姑娘的情況,這不就為了等您嘛,壓根就沒開始。”
“這他娘的還差不多。”
高仕儐一擺手,帶著幾名軍官往前麵走去,剩下的小兵則守在院子口處。
這一切杜玉霖自然都看在眼裡,隻不過他這一年大仗小仗打了那麼多,就這點子事簡直小兒科。
他往嘴裡塞了塊小點心,一臉的不屑。
高仕儐?
不就是那個吉省巡防營督辦孟恩遠的外甥麼?
後來這貨趁著直奉大戰起兵反張作霖,結果叫張宗昌抓住給就地槍斃了。
今晚最好彆惹到自己,否則讓這小子早死個十幾年。
可那高仕儐不知道杜玉霖的心思啊,他現在正沉浸在“被自己裝到了”的興奮中。
這麼多人,誰不得高看自己一眼?
這一院子人,誰不得懼自己三分?
誰不得......?
哎?我草......
正中間那桌坐的那個小兔崽子,咋看起來就不咋怕自己呢?
看那小樣,一口點心一口茶的,過得挺滋潤啊。
但他也不是個純棒槌,能在槍響後仍保持這種鎮定的家夥,肯定也不是啥善茬。
他停下腳步,等著梅九跟上來後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