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仕儐被黑衣人拽著腿拖向道路旁的小樹林裡,錐心的痛感一陣陣衝擊著腦仁,他隻能用不斷的哀嚎來緩解痛苦。
在樹木之間的一塊空地上。
二十來具屍體被亂七八糟地堆疊在了一起,幾個黑衣人正在往屍堆上澆著什麼東西。
那個拖拽的家夥簡直就該遭天譴,竟然又叫來另一個人共同將自己高高舉起後丟到了屍堆的最上麵,那最後一下子的用力,差點沒把他直接給疼死。
高仕儐喘著粗氣,看著正朝這邊走過來的一男一女,眼珠子都要瞪飛出來了。
“姓林的,你個小兔崽子,我做鬼都饒不了你,我舅舅更不會放過你的。”
梅九朝他撇了撇嘴,“死到臨頭了,嘴還這麼硬。”
“閉嘴,你個臭婊子,這沒你說話的地方。”
高仕儐嘴裡吐著血沫子,手上指指點點。
梅九抿嘴冷笑一下就沒再言語,她在等杜玉霖說完話後再動手。
大概是想調整一下身體位置,高仕儐將手用力往後按去,結果手指就塞進了一個血糊糊的洞裡麵。
他扭頭一看,那竟是那胡瘋子被打得稀爛的嘴,嚇得他急忙抽回手,在衣服上胡亂擦著。
杜玉霖在一邊好心勸著。
“彆費勁了,人死後什麼姿勢都一樣。”
高仕儐頓時就停了手上動作,神經質地看向杜玉霖。
“死?我三十歲就當了三營統帶,東北巡防營裡,除了張作霖和杜玉霖,就屬我升得最快了。誰不說我高仕儐前途無量?我怎麼會死?我怎麼能死?”
杜玉霖抿著嘴,眼中滿是對這種妄語的不屑。
“人若不知何是死,才不懂該如何生啊。”
說完,他退後兩步,不再看高仕儐。
梅九則朝手下一揚下巴,黑衣人們便繼續將袋子裡的油往高仕儐的身上倒去。
刺鼻的氣味環繞在高仕儐周圍,他想逃走,廢掉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他想呼喊,卻嘎巴著嘴不知該說什麼。
梅九接過手下遞過來火折子,順手就丟了過去。
轟。
大火從屍體堆的下方燒了起來,逐漸向頂部蔓延著。
也許是火光讓高仕儐恢複了一些理智,他問出了生命中最後的一個問題。
“喂,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杜玉霖看向火中的那個人,最終還是開口了。
“杜玉霖。”
在愣神了片刻後,高仕儐將頭往後一靠,枕在另一具屍體的腦袋上,便不再言語了。
熊熊烈火中,他的呻吟聲漸漸響起,然後轉化為痛苦的嚎叫,過了幾分鐘才歸於平靜。
這位十年後的吉省暫編第一師師長,就在這河邊的小樹林裡化為了灰燼。
杜玉霖與梅九再次走回到小路上。
一名黑衣人走過來,手裡拎著一個兜子,裡麵裝得都是從死人身上搜來的東西,槍支、銀票、碎銀子什麼的。
梅九剛想讓他把東西放地下,杜玉霖卻擺手製止了。
“兄弟們忙活一晚上,拿回去分了吧。”
黑衣人看向梅九,見她點頭後,便高高興興地拿著兜子離開了,隨後遠處傳來眾人輕輕的歡呼聲。
杜玉霖笑著一抱拳。
“還沒謝梅大掌櫃出手相助呢。”
梅九淡淡一笑,掏出一支煙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