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海鵬逐漸恢複意識時,最先感到的是一種撕裂感,那些破碎的意識就像玻璃碴子般在腦子裡來回剮蹭,讓他感到惡心、痛苦。
這感覺類似喝斷片了,隻是這失去意識的時間卻又顯得太長,像是足足睡了幾十年。
費了好大的勁,他才將思緒帶回到最近的記憶節點上,隨即一條黑色身影在腦中一閃而過。
張海鵬被嚇得猛然睜開雙眼。
眼前仍是黑乎乎一片,隻能憑借窗外依稀的月光看出這是個放雜物的所在,他的嘴被什麼東西給封著,手臂也被捆得結實吊在了梁上,而雙腳則完全懸空根本就觸碰不到地麵。
“嗚嗚嗚......”
張海鵬開始用力掙紮起來,兩隻腳來回的蹬著。
啪。
有人抽了下他的屁股,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其身後響起。
“安靜地等著上路,不好麼?”
“嗚嗚嗚嗚。”
張海鵬懸空的身體扭動得更加瘋狂了,他拚儘全力地扭回頭想看看這說話之人是誰,最終卻是失敗了。
好在,身後那人十分體貼地轉到了他的前麵。
當微弱的光打在那人臉上時,張海鵬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一對眼珠子瞪得老大。
杜玉霖?
他歪著頭,眼中滿是不解,襲擊自己的人竟是杜玉霖。
這到底是為啥啊?
跟那個和尚的誤會不都解開了麼?
為什麼還要對自己下黑手?
杜玉霖盯了他一會,眼中竟露出了一絲欣賞。
“頭一次把活人放進空間,還活過來了。雖然我很好奇那是什麼感覺,但為了避免壞事就還是不問了吧。”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張海鵬更懵逼了,他再次“嗚嗚”的扭動了起來。
杜玉霖掏出手表看了看。
“還有點時間,你要能安靜點,我就跟你說說這前後的因果。”
這話果然起了作用,張海鵬的身子停了下來,隻有雙腳不聽話地在空中來回蕩漾著。
杜玉霖從一旁拽過來了兩把方凳子,一把放到張海鵬腳下,自己則坐到另一把上,然後將右腿搭到左腿上,這才緩緩開口。
“明年,陶克陶胡的叛亂平定後,你會跟其他巡防營的將領一同進講武堂學習,一年後因在奉天同張作霖相識並聯手對抗革命黨。
民國元年,你成為陸軍二十八師五十五旅旅長,在馮德麟倒台後便徹底投靠了張作霖,先後參加過兩次直奉大戰,並於民國十六年,升任騎兵三十二師師長、洮遼鎮守使。
張家父子把你當自己人,可你卻早就成了倭國人的狗啊,九月事變爆發後,你就在姚南這裡發表了“獨立宣言”,帶著部隊投靠了倭軍。
後來偽滿洲國成立,你又搖身一變成了偽政府的侍從武官長,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華奸。”
張海鵬認真的聽著,每個字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可為啥自己完全聽不懂呢?
“民國”是什麼?
“偽滿洲國”又他媽的是個啥啊?
他的表情從專注變成了扭曲,目光閃爍個不停。
杜玉霖也不管張海鵬的反應,在說完這些後又看了看表,然後站起身來,將方凳用腳推到旁邊。
“要說上一世你命真好,竟然讓你活到了八十四歲才被抓住槍斃。看來老天都覺得這太便宜了,所以讓你現在就碰到了我。”
說著呢,他手裡就莫名其妙地就多出來幾把小刀。
張海鵬定睛一看,這不是那賣藝的紅衣女的飛刀麼?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幾聲狗叫。
杜玉霖指了指外麵,然後直視著張海鵬的眼睛。
“你該上路了。”
說完,他的動作不再慵懶,利落地退後幾步,將一把飛刀倒著拿在手中。
張海鵬這回可是真的急了,他玩命地朝杜玉霖點著頭,汗珠混著淚珠沿著臉頰滾滾而下,身子再次劇烈的扭動起來。
嗖,噗。
第一把飛刀紮到了張海鵬的右胸處,他的身子在劇震了一下後,扭動的幅度反而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