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杜玉霖預料的那樣,在老太後和皇帝死後沒幾天,總督府催促各部加快剿滅陶克陶胡速度的命令就傳達了下來。
各支部隊也是聞風而動,到十二月中旬左右。
張作霖率五營兵馬已至老頭山,就駐紮在白音大奔之前被攻破的那座廢棄城寨中。
吳俊生率的兩營騎兵則是按杜玉霖指示,往西南前往巴林左旗附近埋伏,等候下一步指示。
杜玉霖的許彪第一營和黃瑞第二營原地未動,仍在白城西和突泉縣北駐紮。
而邱天明第三營、李景林第四營則分彆從開通縣和瞻榆縣開拔北上,來到了白城東北的鎮賁縣。
整體來講,張、吳、杜的隊伍行軍算是進中求穩的。
可唯獨馮德麟部,那真的隻能用囂張來形容了。
老馮是真瘋了,連老家中安鎮都不要了,麾下三個營中隻要能走的是全都帶上,一口氣就乾到了科爾沁右翼前旗東北的察爾森附近,這最後入局的反而成了距馬匪庫倫老巢最近的部隊了。
馮德麟是在看大戲時得知張海鵬死訊的,他當場就疼得哭暈了過去,醒來後又是一口老血噴出老高。
在聽說把兄弟是死於陶克陶壺派進白城的刺客之手後,他連夜就寫信給總督徐世昌要求帶兵剿匪,甚至在信中還揚言即便上頭不允許他也要出兵。
若按照平常,他八成會被總督府斥責一頓,但如今也正趕上徐世昌急於立功,再加上杜玉霖也來信請求,自然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下來。
於是在給張海鵬風光大葬後,馮德麟誓師北上,一路狂奔至察爾森,就連路過白城時也隻是派人打個招呼而已。
許彪在看到這支“趕死隊”的兵還穿著秋天衣褲時,不由得搖頭歎息,這馮老兒真是要作大死啊。
杜玉霖對此倒沒啥在意的,雖說他此時還沒想著徹底收拾掉馮德麟,但若他是自己找死,可也就怪不得彆人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派人捎話給老馮讓他“穩著點”,得到的回複是“我心裡有數”。
那成吧,就看他到底心裡能有多少數?
可馮德麟不中用啊,這臉被打的是極快的。
他把事情看得實在是太簡單了,滿腦子都琢磨著報仇和如何後來居上,連最重要的後勤補給都沒考慮明白。
以為不夠的棉衣棉被能到察爾森再籌措,可真到地兒了他就傻眼了,這他媽的也太窮了點,商鋪壓根就沒幾家,上哪臨時湊那麼多棉衣棉被去啊。
前幾天還下了場小雪,天冷的下巴都能給凍掉,士兵們蜷縮在篝火邊抱團取暖,一個個哆哆嗦嗦的活著都費勁,還剿個屁的匪?
這可把老馮急壞了,悔不當初過白城而不進,也隻好急忙找來韓朝喜,讓他趕緊回白城去向杜玉霖求救,那家夥賊的很,手頭肯定有貨啊。
關於這點,馮德麟倒猜對了。
杜玉霖之所以將部隊都集結到了白城周圍,那就是為了方便換裝啊,庫倫山裡的溫度可不是奉天能比的,必須得做好萬全準備才行。
於是在蘇合的吩咐下,興隆街上所有的裁縫鋪都忙活了起來,加班加點地趕製棉衣、棉被,就連羅老太都帶著海蘭等一群女人來幫忙,那效率是極大的提高了。
到了十二月初,杜玉霖所有的隊伍都補充完了新棉衣新棉被,可以說是萬事俱備了。
這天上又飄起雪花,而軍營中剛換了裝的士兵根本沒受到影響,該出操的出操、該站崗的站崗。
大帳裡,杜玉霖正在招待遠道來的孫烈臣和陶曆卿呢。
衛兵往火盆裡加了點柴火,屋裡瞬間熱乎起來,烤得屋內幾個人的臉紅撲撲的。
陶曆卿雖說是個文人,在張作霖那卻十分受重視,前幾天剛來參加完許彪的婚禮,這第二次來就顯得更不見外了。
他喝了一口熱茶,搓了搓手才開口。
“今天我和烈臣過來啊,是有兩件事要和杜大人商量的。”
杜玉霖捧著個小手爐,聽罷目露關注。
“張大人乃是此次剿匪的總指揮,杜某自然是要以他馬首是瞻,有什麼指示儘管吩咐下來,我能做到的是責無旁貸啊。”
“大人爽快,有您這話我們心就放下了。”
孫烈臣在一邊笑著拍手,杜玉霖也笑著對他點點頭。
陶曆卿見對方如此,心裡也是暗自高興。
“其一呢,是關於後勤補給的。這姚府以北的溫度實在是有些超出預期啊,導致一些士兵穿了帶過來的棉衣仍是受不了,所以咱們張大人就想著和杜大人打個秋風,要是貴軍有多餘的厚棉衣,可否賣給我們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