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杜玉霖就在於家住下來了。
二人見天地湊在一起聊事情,到了晚上就溜達到北市場那邊的茶樓去聽書,這小日子過得很是清閒。
趁著這機會,於文鬥也將最近生意上取得的進展向杜玉霖做了簡要彙報。
先是延吉“天寶山”銀礦那邊,之前安遇吾托朋友在海參崴買的設備已在兩個月前被程前帶人取回來了,雖然由於貿易管製得到的機器多為二手貨,但就這樣也已經讓礦上挖掘的效率大幅提高了。
據於文鬥保守估計,隻靠這銀礦以後每年就能產出白銀二十多萬兩,去除各種費用和分給馬龍潭的那部分,剩下十五萬兩的利是不成問題的。此外,他還按照杜玉霖提供的方位派人去找尋新的礦脈了,隻要將來延吉能不再被倭國人控製,就會持續不斷地為杜玉霖提供資金。
再有就是遼陽州“華霖商貿行”的買賣,雖然在乾掉於衝漢後抄底買下了不少原屬於“振興商社”的好店鋪,但由於開業頭幾個月優惠搞得過猛,估計怎麼也得在下半年才能做到盈利。
好在知州史紀常是個拿錢辦事的人,再加之袁金凱和王永江的賣力幫襯,“大孤山”鐵礦的開采許可已經辦下來了,如今礦山附近也都設了哨卡,由許振遠和謝天蓬保險隊的手下負責看守,時刻都警惕著倭國人卷土再來。不過說來也怪,滿鐵那頭在收回地質課考察隊員的屍體後,也沒見什麼後續的反應。
現在那頭平靜的很,唯一欠缺的就是新機器設備到位了,而這個問題杜玉霖打算交給司戴德解決。
若阿梅利國能向自己敞開大門,就沒必要去采買海參崴那頭的二手貨了,能用上最先進的挖掘設備自然會給“大孤山”鐵礦開采打下個好基礎。
那天杜玉霖與司戴德著實談了不少,其中大部分都得到了領事的當場認可,而至於涉及到核心利益的內容他則要得到華盛頓方麵的支持才能確定下來。
在這件事上,杜玉霖無疑要比司戴德站得更高,曆史上這個計劃之所以會失敗有多方麵原因,而在剛開始時就過於冒進則是最為致命的一點。
張嘴就拿出兩千萬美元的借款,上來便要修建縱貫黑吉奉的鐵路,這不擺明了要跟沙、倭兩國硬搶東北這塊大蛋糕麼?麵對這赤裸裸的搶利益行為,這兩國不聯手反對那才叫個奇葩事呢。
這司戴德還是太年輕了,也太高估阿梅利國在東北的影響力,不明白遠水解不了近渴、治大國如烹小鮮的道理,所以打從一開始就關上了成功之門,而這也是為何徐世昌一個那麼想擺脫倭國控製的人都對此事避猶不及,誰會為了個注定會失敗的事費心呢?
針對這個,杜玉霖在那天交談中建議司戴德要先把大事化小,用“切香腸”的方式循序漸進地介入東北事務。
具體方法是,先推動修築“白城到錦州”這段鐵路,至於為何先是從這開始他給出了四點理由。
其一,這片區域目前距離滿洲鐵路附屬地相對較遠,就是修起來也不會與之前同倭國簽訂的條約發生衝突,滿鐵就是想乾預也無從下手。而且這裡跟沙國的中東鐵路更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甚至大鼻子還可能因為此舉遏製了倭國擴張轉頭幫助這邊造勢。
其二,是整條鐵路線都處於巡防營的控製範圍內,白城歸杜玉霖管就不說了,錦州是馮德麟的勢力範圍,途中必會經過的重鎮通遼則在張作霖手裡,隻要這幾方麵力量能聯起手來,即便是駐屯軍那邊來施壓都不怕,畢竟“間島”一戰倭方吃下的苦果可還沒消化完呢。
其三,就是業務方麵,雖說這條路線在客運能力上比不了南滿鐵路,但在貨運方麵肯定會後來居上,而這也是杜玉霖最想要借力的點,將來大孤山到白城之間的鐵礦運輸就可以仰仗這條新鐵路了,而這其中所產生的運輸費用也不會讓阿梅利國白忙活一場,他們最想做的不就是做生意嘛。
其四,新任總督錫良這人是個實乾派,但同時也是個做事謹慎的人,若開始時修建的是這樣一條能實實在在提升東北與內蒙聯係的路線會更容易獲得他的支持,甚至成為他上任後的三把火之一也未可知。
就這四點哐哐一說完,司戴德的小眼神立馬就清澈了,這困擾了他半年多的問題竟就突然變得清晰了,於是他便讓杜玉霖耐心等消息,連當天晚宴都沒參加就急忙趕回了領事館。
這一晃幾天過去了,司戴德那邊卻仍是沒什麼動靜。
今天下午,杜玉霖又和平常一樣被於文鬥請到書房,二人邊喝著太平猴魁邊嘮著嗑。
還彆說,於文鬥真挺得意這茶的味道,昨天讓人特意去曲家茶莊把庫存的全部太平猴魁都給包圓了,那曲屈還正愁沒機會巴結這頭呢,不但不收錢還多拿了不少好茶過來。這可讓這二人更開心了,啥好味道能抵過便宜味?反正又沒答應以後會幫這姓曲的,他自己樂意怨誰。
在為杜玉霖新倒了一杯茶後,於文鬥抻脖往外麵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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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司戴德該不會反悔了吧?”
杜玉霖吹著杯中的茶葉沫,臉上卻很輕鬆。
“就把心放肚子裡吧,他對這事可比你我要上心多了,辦不成咱們繼續該乾嘛乾嘛去,但他可就得卷鋪蓋卷回阿梅利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