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樓包間內,杜玉霖開始為張作霖、馮德麟這些人講解起修築“錦白鐵路”的重要性。
他這小嘴是叭叭的,從局部講到整體,從國內講到國際,從短期經濟效益講到長遠戰略價值。
這一頓白話下來,直接把屋裡的人給乾傻了,這些人提槍殺人那個個都是好手,但要讓他們分析這麼宏大的戰略問題,那可真叫抱著擀麵杖當笙吹是一竅不通啊。
孫烈臣在屋中幾人裡算是比較有頭腦的,他咂吧咂吧杜玉霖這話的滋味後,打心眼裡覺得有道理,於是在桌子下麵輕輕捅了一下張作霖後腰,那意思是這事可以考慮啊。
彆看張作霖這人沒讀過書,但腦子卻十分靈活,一輩子就喜歡聽評書,他從這裡麵得到了不少寶貴的人生經驗。
他輕拍一下孫烈臣胳膊後,才看向杜玉霖。
“杜兄弟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明白了。記得我聽說書人講隋唐,裡麵就提到過一條大運河,開鑿出來後就起到了連接南北的作用,咱們這條鐵路是不是就有點這個意思?”
杜玉霖目露讚許,張作霖到底還是有過人之處的啊。
“這個理解八九不離十了,就像我剛才說的,咱這鐵路要修成了,不僅能運輸各種物資,還能吸引更多關內的人來東北墾荒,這移民一多起來沿線各地的經濟自然就會跟著起來,那錢不就來了嘛。”
說到“錢”時,杜玉霖還特意朝馮德麟眨了眨眼。
“此外,它還能有效阻止南滿鐵路繼續向西擴展,從根上抵擋他們對內蒙的進一步入侵,這可絕對是一舉多得的大好事。”
“成了,我同意。”
張作霖一拍桌子率先表態。
“就說我現在呆的鄭家屯吧,那麼多土地荒廢著就是沒人開墾啊,看著都心疼,就衝能吸引到移民這點我就舉雙手讚成。”
坐在旁邊的孫烈臣見自家大人表態了也是一臉的興奮,他當然明白其中能賺錢的門道可太多了。這麼大的工程,得過手多少兩銀子?更彆說將來建成後還能有各種運輸收益的持續進賬,那可就真的解決了眼前兵多錢少的大問題了。
汲金純見張作霖拍板了也有點著急,他趕緊拉了拉馮德麟的衣角,那意思趕緊表態啊。
可馮德麟到了這會又端起來了,眯著眼、歪著脖子,手裡的小牙簽在嘴裡捅來捅去的不知道合計啥呢。
見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他這才坐直身子後緩緩開口。
“哎呀,這事聽著確實是不錯,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從來都不好吃啊。倭國那邊首先就不會答應,他們知道後若一怒之下興師問罪,我等又該如何應對啊?”
“那就把他們揍回去。”
杜玉霖回答地斬釘截鐵,他目光炯炯地掃視著屋內眾人。
“這是我華國與阿梅利國正大光明的合作,是錫良總督親自點了頭的,設置的地點也不在滿鐵附屬地以內,小鼻子沒有任何理由前來問罪。
就是退一萬步講,倭國人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來,難道你我三人聯手,還趕不上個年邁的馬龍潭?人家在間島打得贏倭軍,我們在姚南就打不贏倭軍了?”
“這......這個......”
一番話將馮德麟懟了個燒雞大窩脖,臉紅脖子粗。
張作霖也趁機在一旁敲邊鼓。
“對,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老爺們做事可彆瞻前顧後的,咱們他媽的連王......”
虧得是孫烈臣反應快堵住了張作霖的嘴,這才沒讓他把“王爺都搶”給說出來。
張作霖一把扒拉開臉上的手,反正意思到位了,後麵的話也就沒再說出口。
見馮德麟這滾刀肉的德行,杜玉霖也隻能使出殺手鐧了,把臉一沉認真地看向老馮和汲金純。
“事就是這麼個事,杜某人既然決定要乾肯定就會乾到底。有句話說出來可能不好聽,找你們可不是我沒彆的選擇了,比如八角台也是個可以考慮的選擇,那裡距大孤山鐵礦還更近些呢。
之所以苦口婆心地勸馮大哥入夥,一來是想報答當初招安那會你對我青馬坎的幫助,沒有你讓出來的一營編製我這條路走得可能不會這麼順。二來也是看在咱都是巡防營的份上,天不親地親,地不親槍杆子還親,在這大亂的世道下,若咱們自己人都不能抱團取暖,那就活該將來被彆人一口口的吃掉。”
說完這些,杜玉霖便閉嘴不言了,他的態度很明確,馮德麟要再這麼能裝逼,這鐵路就不從他的錦州過了。
哐哐一頓拍,直接把老馮給拍迷糊了,他這人就這麼個人菜癮大的毛病,不管到啥時候都想要擺個老資格,總覺得他是桌邊伸筷子的,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不過是桌上的一盤小點心而已。
一看杜玉霖撂臉子了,馮德麟心裡也有些發慌,趕忙堆起了略微尷尬的笑容。
“哎哎哎,杜兄弟你這是誤會啦,我不過是想把事情考慮的周到些,也好以後出事了有個應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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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又往張作霖那邊看了眼後,清清嗓子。
“那我這就表個態,修路這事我讚成啊,以後咱們三人就算穿一條褲子了,誰要敢攔著不讓修鐵路,就他娘地跟誰拚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