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樹的影兒。
就杜玉霖這三個字往外這一亮,當時就將大廳內的一眾土匪給鎮住了,聒噪聲化作烏有,場麵瞬間就變得安靜起來。
就連張作相都下意識地環視了周圍一圈,這種安靜可是連他在講話時都沒經曆過的,要不咋說人比人得死呢,單憑這點就已經能看出自己與杜玉霖的差距有多大了。
杜玉霖掃了眼地圖,在確定沒有紅點出現後,這才將駁殼槍插到了腰間,然後抱拳朝四周一抱拳。
“在下杜玉霖,遼西青馬坎的大當家。幾年前,承蒙總督徐世昌看得起,我帶著弟兄們接受了朝廷招安,也沒乾過啥太露臉的事,不過是三刀捅死金壽山、草原生擒海沙子,後來又帶兵乾掉了馬匪陶克陶,至於像長春城外殲滅個倭軍小聯隊不值一提......”
一群小土匪們直勾勾地聽著,越發地大氣都不敢喘了,如果對麵這人是在吹牛逼他們還能不屑地“噓”一聲,無奈這都是傳開了的真事啊,既然是人家做的,還不想咋說就咋說啊?再說杜玉霖上來報號“青馬坎”大當家,而不是拿統領的官位壓人,這就證明人家沒忘了綠林道,因此對他就多了幾分好感。
杜玉霖往西北那邊一指,沉聲繼續往下說到。
“想必各位也聽說了,幾天前老子的一個營把付占林老窩給端了,千把百人一個沒留都他娘的叫我給宰了。為啥這麼不留情?就因為那個王八蛋竟要勾結小鼻子出賣咱東北,像這種數典忘祖的畜生不殺還留著過年麼?狗日的還自稱鎮三省,也不過是幾門山炮的事,直接就把他的老巢轟成了渣兒。”
下麵的土匪們又是一陣唏噓,他們不少雖知道“簸箕崗”出事了,但對細節卻並不了解,聽說上千口子人竟然都被殺了,眼中不由得露出幾分恐懼,隻一個營就滅了那麼強的付占林,這若是想對付這“半山寨”那還不就是分分鐘的事?想到這一層後,不少人竟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
見氣氛烘托地差不多了,杜玉霖原本冰冷的表情微微緩和了下來。
“有人也許要問了,那你這大晚上獨自上山所欲何為啊?剛才你們大當家的已經說得挺清楚了,想給各位一個棄暗投明的機會,從此脫下這身匪皮,做個堂堂正正的官家人。若各位信得過杜某人,願意跟著走,我保你們以後榮華富貴。”
這話說完後,廳內就說話聲就多了起來,一些關係近的土匪湊到一起咬起了耳朵。
杜玉霖也沒再繼續說下去,畢竟是大事給點時間思考也在情理之中,於是他安靜地背著手站在大廳中央。
兩三分鐘後,屋內議論的聲音才漸漸降了下去,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發現大部分人回敬過來的目光都帶著善意,唯獨圍在猴子屍體身邊的一小撮人,那一個個的仍是麵帶不善,大有隨時暴起殺人的意味。
其中有個紅臉漢子的目光最是充滿了仇恨,那不忿的表情像是要立即生吞活剝了杜玉霖一樣。
杜玉霖看到這人後,目光就迎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
“你瞅啥啊?不服?”
“我......你殺了我候大哥,我死都不服你。”
“那死去啊,不攔著你。”
“我,還不想死。”
一句話把杜玉霖都逗樂了,這家夥還是個實誠人有啥說啥,但這種人往往也是最好騙的,隻要幾杯酒敬過去他就不知道哪裡是北了。
也是杜玉霖口味刁鑽,還真就挺得意這性格的,於是微微一笑說到。
“你覺得我殺這猴子殺錯了?”
“那當然了,候大哥多好個人,就這麼死了,我......”
紅臉漢子說著說著大嘴一咧,剛要開嚎就被張作相一瞪眼給壓了回去。
杜玉霖扭頭看看四周,隻見其他的土匪也紛紛再次露出疑惑神色,看來不把這事說清楚是不行的。
殺猴子他也不是出於一時興起的,前幾天在簸箕崗檢查戰利品時,他讀到了一封寫給付占林的信,這才知道就連花田彌之助都是這寫信人介紹給付占林的,信中還提到了要跟他裡應外合地解決張作相、奪取半山寨的事,而信尾的署名就是個“猴”的簡筆畫。
為此杜玉霖還特意去見了邱剛,對方一看就猜測出來這一定是半山寨大炮手“猴子”所寫,二人曾見過多麵還聯手做了兩筆買賣,所以他很詳細地就描述出了這個人的特征。
剛才在後宅,杜玉霖也已經將信交給張作相了,而對方也確認那是猴子的筆跡沒錯,所以杜玉霖動手殺人時才能毫無顧忌的。
可沒等杜玉霖開口解釋,張作相就已走到了紅臉漢子身前,從懷裡取出那封信遞給了他,隨後還朝猴子屍體狠狠“呸”了一口。
“草你媽的,虧我平日待你如親兄弟,連老劉提醒過我幾次留意你都沒放在心上,你真是個白眼狼啊,不但勾結小鼻子,還想要聯合付占林奪我的山寨、自立為王,一槍崩了算便宜你了,就該把你放到籠屜裡活蒸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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