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營,練兵場上。
杜玉霖和吳俊升並肩而行,萬福林、安慶餘和幾名衛兵遠遠地吊在大後麵,偶有路過的士兵見到兩位長官都會恭敬地敬個軍禮後才小心翼翼地走開。
他們邊走邊談,像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般,最後來到了跑道旁一個長椅前,吳俊升搶先過去用手套掃了掃上麵的殘雪,然後才伸手請杜玉霖坐下。
二人坐下後,吳俊升往兩邊看了看才說到。
“周圍沒外人,容我喊你聲玉霖老弟吧。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幾個月你的這些作為實在是讓哥哥刮目相看啊。”
他偷眼看了看杜玉霖的反應,見對方仍是一臉笑意才繼續說了下去。
“想我吳俊升十幾歲參軍,彈指間三十年過去了,這期間也見過不少所謂的英才,可都沒有真能起勢的。後來我瞅那八角台的張作霖不錯,就琢磨著有機會與他多親多近,可事實證明還是老弟你更夠意思啊,實話講被牙簽驅打崩後我差點合計吊死算了,不是你給錢給槍就沒我的今天。”
說著吳俊升的眼睛還泛起了紅潤。
“老哥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表達一下,以後不管兄弟你走到哪,我都會堅定的站在你的身後的,隻要你彆嫌我老就成啊。”
杜玉霖全程都麵露微笑,聽得也很認真。
吳俊升這個人雖然身上有不少舊式軍人的壞毛病,但要論民族氣節、兄弟義氣這塊是絕對沒啥可挑的。前世跟張作霖時,若不是他帶著騎兵千裡馳援奉天,老張恐怕早就被郭鬼子乾廢了,直到後來跟張作霖一同被炸死於皇姑屯,算是真正做到了與兄弟同生共死。
而如今,這樣的人跟自己如此表露心跡,杜玉霖焉能不感到欣喜呢,轉過年來有吳俊升這樣的大將坐鎮後方,他就能放心的帶兵攻入外蒙了。
因此杜玉霖也表現出受用的樣子,輕輕拉住了對方的大手。
“看這話說的,我身邊就缺像老哥這樣有閱曆的人,以後要有什麼事玉霖沒做對要,你就直接罵醒我,咱們兄弟沒二話。”
吳俊升就更受寵若驚了,大嘴樂得都合不到一塊了。
二人又互相恭維了幾句後,杜玉霖這才轉移了話題。
“總督錫良離開長春前給過我一個許諾,這你可知道?”
吳俊升眼睛眨巴了幾下。
“啊,是讓你做二十三鎮統製的事吧,這早都在軍界中傳開了。”
杜玉霖緩緩點頭,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按理說,任命沒下來前我就應該當這事壓根不存在,但你我不是外人,我還是想跟你先透個底。”
“是是是,咱自然不是外人。”
“我打算征求下你的意見,假如啊我是說假如,我真坐上了這二十三鎮統製的位置,老哥是打算繼續跟著我呢?還是想帶兵回姚南呢?”
“這個......”
“彆有心理負擔,如果你想回姚南,我就去跟錫大人爭取一下,就把我這奉天後路巡防營統領的位置讓給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看這麼做如何啊?”
杜玉霖說完就眯著眼,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吳俊升。
這回就輪到吳大舌頭如坐針氈了,本來他合計趁這次見麵表個忠心就完了,沒想到對方直接就拋過來一道選擇題,彆看老吳長得憨厚老實,可這腦子一點都不笨,他感覺到了這題一旦做錯,那前途很可能就毀了啊。
他也是好久沒這麼動腦子了,大嘴巴子都憋紅了,下意識地摘下軍帽,腦袋頂上頓時就升起了一團白霧。
大概有半分鐘,吳俊升才“哈哈”笑了出來。
“嘖,我還當什麼事呢?看這話嘮的,自然是兄弟你去哪我就去哪啊,以後咱們可不分開,嘿嘿嘿。”
杜玉霖又盯了對方十幾秒,臉上的笑意這才真誠了起來。
其實這是他對吳俊升進行試探呢,老吳不答應回姚南自然沒話說,如果真不知天高地厚順杆爬要回去,彆說巡防營統領的位置不會給他,連他現在的三個營恐怕都要給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