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春茶園”,位於東三馬路與東四馬路之間,與平康裡相對,正門西側是“正金銀行”,對麵則是以醬肉聞名的“通發湧”老鋪了。
這天才剛暗下來,茶園正門前就已經是車水馬龍了,幾名夥計將繡著“燕春”大字的紅燈籠高高挑起,映得街麵是一片喜慶。
算起來,這茶園開業也才剛十幾天,按照後世的話講還屬於“試營業”中,兩位老板馬秉虔和謝富之此時也都穿戴整齊地站在門廳中央,正抱拳答謝著每位買票捧場的客人呢。
為了與長春老牌的“悅來茶園”和“新民戲院”一較長短,馬秉虔也是砸了大錢了,專門請來了東北當下最知名的戲班“義順和”在此連演十天,如《十萬金》、《三疑計》、《二進宮》、《法門寺》這些劇目是輪流上演、天天不重樣,而今天是第五天,即將上演的正是戲班招牌劇目《白蛇傳》。
距離開演還有半小時,進場的人明顯多了起來,負責接待的夥計們也跟著忙活了起來,那些買了站票和散座票的倒沒什麼,若是進來了拿著二樓包間票的客人可就得小心侍候著了,這種貴客需要有專人將他們帶到座位上去,並根據對方的要求開具“茶票”,那是半點馬虎不得的。
而就在此時,三個人晃悠到了茶園正門外,其中那四十左右歲的男人正朝旁邊一位個頭不高的男人抱怨著。
“我說張老疙瘩,你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小氣了。剛賺了那麼多錢,就他娘的給咱買個“池座票”?合著混了大半輩子,看個戲老子還得跟一群小老百姓擠一起唄。”
小個頭男人聽罷一撇嘴,邊解開馬褂最上麵的扣子邊還嘴道。
“我彆得嗜好沒有,就是打小愛聽戲,可兜裡沒錢就隻能翻窗戶溜進去,貓在過道或牆角旮旯裡聽,為這事沒少被夥計打罵啊,那時我最羨慕的就是坐在池座裡的那些茶客,哎呦,就琢磨著有天老子發達了,也要坐到那裡麵去。”
說著,他還用胳膊碰了下一直沒說話的另一個人。
“兄弟,你能明白我說的是啥意思不?”
被問到的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一位,他琢磨了一下後答道。
“有句話說得不錯,大概意思是兒時不幸的人要用一生來治愈童年,你這是在彌補小時候的虧欠呐。”
小個頭男人仔細的品了品這話,隨後狠狠地點點頭。
“說得還真有道理,我小時候那可太慘了,算了不說了,現在我就要去......那叫啥來著?”
“治愈童年。”
“對,我現在就他娘的要去治愈童年了。”
說罷,小個男人“哈哈”大笑,大步走進了茶園,另外兩人隨後便跟了上去。
說到這三人,那自然就是奉天巡防營的幾路大統領,杜玉霖、張作霖和馮德麟了。
這個把月,張作霖一直都窩在南大營裡“參觀學習”,要不是投得那十五萬兩銀子沒消息心裡堵得慌,他早就跑出來溜達了。如今好了,不但本錢回來了,竟然還賺了那麼大一筆,心情愉悅的他自然就也待不住了,正好聽說一家新開張的“茶園”有戲班表演,便拉著杜玉霖、馮德麟一起出來散心了。
馮德麟其實是不想來了,這兩天他火都上大了,正應了後世一句歌詞“隻要他活的比我好,我就受不了”啊,氣得他是滿嘴大燎泡,每天窩在屋子裡靠數落韓朝喜和汲金純倆人出氣,整得那二位沒事都不敢往他那去了。
還是杜玉霖親自過去才把他請出來,約好看完戲再吃喝一頓,然後也差不多就該各回各家了。
就這樣,三人才換上便裝騎馬進入長春城,而徐子江則帶著二十人遠遠吊在大後麵負責護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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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春茶園”門廳內。
馬秉虔和謝富之忙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不斷地朝著周圍各位客人鞠躬作著揖。
“哎呦,劉掌櫃來了,二樓包廂都給您收拾好了,特意泡了上好的龍井,今晚可得玩得儘興呦。”
“王......王局長,這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這實在讓兄弟我受寵若驚啊,快到樓上就座。”
突然,馬秉虔眼尖就看到了大大咧咧走進來的杜玉霖他們,雖然三人都是尋常人的打扮,但長期被眾人捧著所養成的氣勢可不是輕易就能掩蓋得住的。
尤其是馮德麟,那範兒都擺得大了去了,撇著大嘴、走著方步,看人一律用眼角去瞄,就差沒把“老子最牛逼”寫腦門上了。
“切,還以為多大個園子,跟咱錦州的慶豐茶園比可還是要差上一截的。”
張作霖白了他一眼。
“你咋不跟京城的廣和樓去比呢?差不多得了,入鄉隨俗,彆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忘了常年蹲在中安鎮的時候了?”
眼看著二位又要嘰歪起來,杜玉霖笑著站到他們中間。
“趕緊往裡走吧,馬上好戲就要開演了。”
一名夥計剛要過去驗他們的票,就被馬秉虔攔了下來,隨後他親自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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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三位客爺,不是咱長春本地人吧?”
杜玉霖和氣的點點頭。
“啊,過來辦點事,聽聞貴茶園剛開張,就想湊個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