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溫存仿佛一場美好的夢境,醒來後,現實的冰冷便如潮水般湧來。
譽王的命令、朝堂的危機、李穆背後的龐大勢力,以及那封寄往泰安縣、承載著他全部希望的信件——這一切都如巨石般壓在他的胸口。
他翻身坐起,動作輕柔,以免驚醒身旁仍在熟睡的霓裳。
看著她恬靜的睡顏,林蕭心中湧起無限的憐惜與愧疚。
正是為了守護這份寧靜,守護眼前這個女子,他才不能讓自己成為那顆最先引爆、也最先犧牲的棋子。
時間緊迫,他必須立刻前往譽王府。算起來,今日的朝會應該已經開始了,或者譽王正準備派人來催促他。
無論如何,他都錯過了譽王原定的計劃,必須給出一個足夠合理的解釋,並爭取到等待王禹的時間。
他迅速穿戴整齊,在霓裳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天上人間。走出後院,冷空氣瞬間襲來,讓他緊繃的神經更加清醒。
譽王府,前廳。
林蕭到的時候,譽王正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本以為林蕭會按計劃,今日朝會上與他裡應外合,徹底引爆泯江案,將矛頭對準戶部和齊王一脈。沒想到,林蕭竟然沒有出現,也沒送來任何消息。
“林蕭,你可讓本王好等啊!”譽王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林蕭姿態放得極低,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急與懊惱:“下官知罪!下官辜負了王爺的厚望,未能按時將證據呈上!”
譽王冷哼一聲:“本王要你帶著證據直接去朝堂,現在朝會已過,你卻才來。”
林蕭深吸一口氣,知道謊言必須足夠逼真且事關重大,才能讓譽王接受眼前的“變故”。
“王爺容稟,”他抬起頭,眼神中閃爍著光芒,似是發現了驚天秘密卻又帶著一絲無奈,“卑職在泰安縣整理所有涉案卷宗和證詞時,在最後一刻,竟有了新的發現!”
他頓了頓,吊足了譽王的胃口,才接著說道:“那是一份極其重要的秘賬,記錄了自災情發生前至今,戶部一筆筆不明來曆的銀錢流向,
以及...以及這些銀錢最終的去處。有了這份賬冊,戶部勾結水匪、私吞賑災銀、乃至洗錢的罪證將徹底坐實,任憑他們如何狡辯,也無法抵賴!”
譽王聽到“秘賬”、“資金流向”等詞,眼神驟然淩厲,身體微微前傾:“秘賬?果真有此物?!”
“千真萬確!”林蕭肯定地回答,接著露出懊惱的神色,“然而,卑職當時情況緊急,急於將這些要證帶回臨安。
在最後收拾時,為防遺失或被搶奪,卑職將這份秘賬夾雜在了另一批看起來不那麼起眼、但同樣需要送回臨安的卷宗裡,
並將其托付給了隨行的一位信得過的胥吏,讓他護送那批卷宗走慢路返回。卑職自恃武藝,快馬加鞭先行一步,想著他會緊隨其後。”
他聲音低沉下去:“可卑職回到臨安兩日,派人去碼頭和城門口打探,那位胥吏和那批卷宗...至今沒有音信。那份秘賬,如今隻在他一人手中!”
“什麼?!”譽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聲道,“如此重要的東西,你竟敢假手他人?!還失了聯係?!”
“卑職知罪!卑職一時糊塗,隻想著分批運送更安全,卻忽略了時間上的風險!”林蕭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額頭觸地,聲音帶著顫抖,
“但請王爺息怒!那胥吏是跟隨卑職多年的老人,為人忠厚可靠,絕不會背叛。他可能隻是路上遇到了延誤,或走了偏僻的官道尚未抵達。”
他抬起頭,眼中滿是懇切:“王爺,這份秘賬,是將李穆乃至他身後勢力徹底打垮的關鍵!
沒有它,我們的彈劾雖然能讓他們傷筋動骨,但他們依然有反撲和脫罪的空間。有了它,才是真正的一擊致命,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卑職寧願自己承擔延誤之責,也不敢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倉促行事,以免功虧一簣!”
他繼續強調:“陛下要的是真相,是鐵證。今日若是草率上報,一旦被對方抓住把柄,反咬我們證據鏈不全,甚至是構陷,後果不堪設想!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下官懇請王爺寬限時日,讓下官立刻派最得力的人手,務必將那份秘賬找來!”
譽王臉色變幻不定。他盯著林蕭,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任何一絲謊言的痕跡。憤怒自然是有,這麼重要的機會因為林蕭的“疏忽”而錯過,讓他肺都要氣炸了。
但林蕭話語中的邏輯——沒有最關鍵的證據,彈劾的威力會大減,反而可能被反撲——也確實是他不得不考慮的風險。
他費儘心機將林蕭推到這個位置,就是為了引爆一切,但如果引爆的隻是個啞彈,那他和林蕭都會麵臨巨大的危險。
而且,林蕭表現出的焦急和懊惱不似作偽,對秘賬重要性的強調也符合常理。誰會故意隱瞞如此關鍵的證據不報,除非是真的遺失了或者需要時間找回?
權衡利弊之下,譽王強壓下怒火,緩緩開口:“罷了...既然那份秘賬如此重要,確是不可或缺。”
他眼神銳利地看向林蕭,“本王再給你...三日時間!你立刻派出人手,不惜一切代價,將那名胥吏和秘賬給本王找回來!
記住,隻有三日!三日後,無論找到與否,你都必須給本王一個交代!”
“多謝王爺開恩!下官肝腦塗地,也定將秘賬帶回!”林蕭再次磕頭,心中暗鬆一口氣。
三日!雖然緊張,但這應該足夠王禹收到信並啟程返回臨安了。
從譽王府出來,林蕭隻覺得後背的衣衫已經濕透。他成功地拖延了時間,但新的壓力隨之而來——他隻有三日。
這三日內,王禹必須趕回臨安,他派去泰安縣的張年必須順利將信送到,而他“遺失秘賬”的謊言,也必須在這三日內得到“解決”。
每一步都走在懸崖邊上,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看了看天空,仿佛能看到風起雲湧的皇城上空,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他沒有直接回天上人間,而是再次派出了幾撥人手,明著是去城外或官道上“尋找”那名虛構的胥吏和“遺失”的卷宗,
暗地裡則是在各個方向打探消息,尤其關注來自泰安縣方向的動靜,以及禦史中丞王禹一行人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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