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的後槽牙咬得發酸,喉結在衣領下滾了滾——鬆本一郎的金絲眼鏡在晨霧裡泛著冷光,左耳垂那顆鴿血紅寶石正隨著他說話的動作輕顫,和三天前縣城茶樓雅間裡的畫麵重疊得嚴絲合縫。
當時他躲在梁上,聽這日本人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對陳鶴年說"帝國需要更鋒利的刃",而此刻,這把"刃"的刀尖正對準他的咽喉。
"新人?"守衛的手還揪著他的衣領,指節捏得發白。
蕭雲能聞到對方嘴裡的韭菜餅味,混著鐵鏽似的煙油氣。
他故意讓眼皮耷拉下來,喉間擠出兩聲發悶的咳嗽:"王哥前天被狼叼了,張隊讓我頂班。"餘光瞥見鬆本一郎的皮鞋尖在青石板上頓住,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那是對方要轉頭的前兆。
"鬆本課長。"押他的男人突然哈著腰湊過去,"這小子是陳會長新調過來的,嘴笨得很。"蕭雲感覺衣領一鬆,守衛罵罵咧咧啐了口:"下回長點眼!"他垂著頭跟著隊伍往裡走,後頸的汗毛卻根根豎起來——鬆本一郎的目光像根細針,在他後背上紮了足足三步遠。
轉過兩道雕花影壁,大廳的涼氣裹著機油味撲了滿臉。
蕭雲抬眼掃過,青磚牆根碼著半人高的木箱,箱蓋上印著日文"極秘"字樣;正中央那台鐵疙瘩足有兩人高,表麵焊著螺旋狀的散熱管,紅燈綠燈順著管道連成串,像條吞了螢火蟲的鋼鐵巨蟒。
幾個穿白大褂的正圍著操作麵板轉,其中一個推了推眼鏡,指尖在鍵盤上敲出"滴滴"的脆響。
"基因艙。"蕭雲的指甲掐進掌心,係統空間裡熱成像儀的畫麵突然浮出來——半個月前在廢棄醫院,他見過類似的裝置,裡麵泡著個渾身長鱗的活人。
此刻他喉間發苦,那股腐肉混著福爾馬林的氣味仿佛又湧進鼻腔。
押解的隊伍在離機器五米遠的位置停住。
蕭雲盯著最近的白大褂——對方後頸有塊淡褐色胎記,和昨夜礦井裡那五個暗刃手下如出一轍。
他裝作踉蹌兩步,右手借勢擦過褲兜,係統空間的微型竊聽器已經攥在掌心。
"小劉,參數調好了嗎?"戴眼鏡的白大褂突然開口,聲音像生鏽的齒輪。
"快了李工!"被稱作小劉的年輕人低頭按著按鈕,"溫度穩定在38.5,血清泵壓......"
蕭雲的呼吸放得極輕,借著彎腰係鞋帶的動作貼過去。
他能聽見自己血液在耳中轟鳴,竊聽器的金屬外殼硌得掌心生疼。
指尖剛要觸到小劉的白大褂下擺,對方突然轉身拿工具,他趕緊縮手,指甲在水泥地上刮出道白痕。
"急什麼!"李工扯了扯領帶,"鬆本課長說今天必須啟動重生計劃,要是出岔子......"他的聲音突然低下去,眼睛掃過周圍的守衛。
蕭雲的太陽穴突突跳。
他假裝踢到塊碎石,趁彎腰撿的時候,迅速把竊聽器按在小劉的褲腿內側。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叮"了聲——連接成功。
他剛直起腰,就聽見小劉小聲嘟囔:"上回那個試驗體又掙斷鎖鏈了,血都濺到觀察窗......"
"閉嘴!"李工的臉瞬間煞白,"鬆本課長最煩聽這些!"
蕭雲的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他摸了摸褲兜裡的微型耳機,係統空間的信號轉換器正在發燙——重生計劃,試驗體,這兩個詞像兩把錘子砸在他心上。
他餘光掃向門口,牟勇此刻應該在三十裡外的山神廟,發訊器貼著他的皮膚,每一秒都在傳遞著自己的位置。
"把人帶過來。"鬆本一郎的聲音突然在頭頂炸響。
蕭雲抬頭,正撞進對方鏡片後的冷光裡。
他慌忙垂下眼,看見對方皮鞋尖停在自己腳邊半尺處,鞋跟沾著新鮮的泥點——和今早山路上的泥灘顏色分毫不差。
"就是他?"鬆本的手指捏住蕭雲的下巴,迫使他抬頭。
蕭雲能看見對方瞳孔裡自己的倒影:左眉骨的假疤裂了道縫,眼角的鬆弛妝被冷汗衝花了。
他故意讓眼神發直,喉嚨裡擠出兩聲傻笑:"鬆本課長好......"
"啪!"耳光聲在大廳裡炸響。
蕭雲被扇得偏過頭,嘴角嘗到血腥氣——鬆本的戒指劃破了他的嘴唇。"蠢貨。"鬆本用手帕擦著指尖,"陳會長說你們見過不該見的,我倒要看看......"
"李工!
參數異常!"小劉的喊叫聲突然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