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唯有窗外幾顆疏星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蕭雲猛地睜開雙眼,心臟在胸腔內狂跳,仿佛要掙脫束縛。
他沒有開燈,憑借著窗外微弱的星光,死死盯住房內唯一的床頭櫃。
那隻他睡前特意放在櫃子正中央的搪瓷水杯,此刻,赫然向左偏移了至少三指寬的距離!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百分之百確定,自己昨夜強忍劇痛關閉“記憶回溯模式”後,雖然冷汗濕透衣背,但意識清醒,並沒有再次起身。
更何況,為了驗證某些猜想,他昨晚特意將水杯、鋼筆、筆記本擺放成一個固定的陣型,甚至用尺子量過間距。
如今,水杯動了。
不是幻覺!也不是記憶錯亂!
蕭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沒有立刻起身查看,而是像一頭蟄伏的獵豹,在黑暗中緩緩轉動眼珠,仔細聆聽著房間內外的任何一絲動靜。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難道是夢遊?
蕭雲第一時間否決了這個念頭。
他受過最嚴苛的特種訓練,身體的每一分本能都烙印在骨髓裡,絕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失誤。
那麼,是有人潛入了他的房間?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他的住處是根據地核心區域,守衛森嚴,能無聲無息潛入並隻移動一個水杯,這人的手段簡直神乎其神!
不對!
如果是敵人,為何隻移動水杯?
這不合邏輯。
示威?
警告?
還是……某種測試?
蕭雲的目光再次回到那隻水杯上,腦海中閃過“認知錨點”四個字。
如果係統能影響他的記憶,甚至可能影響現實世界的某些穩定結構,那麼,這隻水杯的移動,會不會就是“認知錨點”被觸動的微小表象?
他想起了那封未署名的信,想起了模糊的指痕,想起了代號“影耳”,以及那句“你願意成為新的執行者嗎?”
一切都像一張無形的大網,而他,似乎正一步步被拖向網的中心。
蕭雲緩緩坐起身,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他赤著腳,如狸貓般落地,先是仔細檢查了門窗,確認沒有被撬動或開啟的痕跡。
隨後,他取出簽到空間中的微型紫外線燈和粉末,對水杯、床頭櫃乃至整個房間可能被觸碰的區域進行了細致的痕跡檢查。
一無所獲。
乾淨得就像從未有人進來過,也像他從未移動過那些物品。
“有意思。”蕭雲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這種未知的、詭異的對手,反而激起了他骨子裡的悍勇。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包括牟勇。
在真相未明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潛在的棋子。
接下來的幾天,蕭雲表麵上如常處理根據地的事務,訓練士兵,布置防務,但暗地裡,他卻在自己的房間內布置了更為隱秘的“監控”。
他利用簽到空間中獲取的微型感應器和錄像設備——這些都是超越這個時代科技的產物——將自己的房間變成了真正的“禁區”。
同時,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在日常用品上留下一些隻有他自己能識彆的微小記號。
一支鋼筆的筆尖朝向,一本書翻開的特定頁碼,甚至是他軍裝上的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線頭。
這些,都是他新的“認知錨點”。
他要看看,這些錨點是否還會被悄無聲息地改變。
三天後的清晨,蕭雲照例醒來。
他睜開眼的第一時間,目光便投向了床頭櫃。
水杯,紋絲未動。
桌上的鋼筆,筆尖依舊朝向他設定的東南方。
他起身,逐一檢查其他的“錨點”。
一切正常。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或者說,對方察覺到了什麼,暫時收手了?
蕭雲眉頭微蹙。
這種平靜,反而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清晨的冷風帶著泥土的芬芳湧入,讓他混沌的思緒略微清明。
就在這時,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了院子裡的那棵老槐樹。
這棵槐樹是根據地初建時就有的,少說也有百年樹齡,枝繁葉茂,是夏日納涼的好去處。
蕭雲記得很清楚,前天傍晚,他還和牟勇在樹下商議過一批新到物資的分配問題。
當時,槐樹的東南角最低的一根枝椏上,掛著一隻被頑皮孩童遺棄的破舊風箏,紅色的尾巴在風中搖曳。
可現在……
蕭雲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隻風箏不見了!
不僅如此,那根最低的枝椏,似乎……似乎比他記憶中高了一些,樹皮的顏色也顯得更加蒼老,仿佛經曆了一夜風霜,憑空老了十年!
如果隻是風箏不見了,還可以解釋為被風吹走或被人取下。
但樹枝的高度和樹皮的質感變化,絕非人力一夜之間可以輕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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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超出了單純物品位移的範疇!
“認知錨點……現實世界的穩定結構……”蕭雲喃喃自語,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席卷全身。
他之前以為,所謂的“認知錨點”可能隻是針對他個人記憶的篡改,或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細節。
但眼前這棵槐樹的變化,讓他意識到,這種影響可能遠比他想象的更為深遠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