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從夢境裡掙出來時,後頸的冷汗已經浸透了粗布枕頭。
他猛地坐起身,月光透過窗紙漏進來,在青磚地上投下一片模糊的白影。
鏡子擱在桌角,他盯著那團影子,恍惚看見鏡麵裡的人也跟著坐直了身子——等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鏡中人不過是自己,額發黏在額角,瞳孔裡還浮著未褪儘的驚悸。
"又是那個夢。"他低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銀戒內側的刻痕。
這枚戒指跟著他穿越而來,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炭,隔著皮肉灼得他心慌。
最近三天,他總在深夜被同一段夢境糾纏:漆黑的空間裡沒有聲音,沒有光,隻有對麵站著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對方的眼睛像兩口深不見底的井,明明望著他,卻像在看一團空氣。
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牟勇的嗓門先撞進屋裡:"老蕭!"門被撞開的瞬間,冷風卷著槐花香撲進來,牟勇腰間的盒子炮撞在門框上,"後山老槐樹底下的土被刨了!
我讓人挖開看,下邊埋著半塊銅鷹徽章,和之前那特務身上的一模一樣。"
蕭雲的手指在被子上蜷成拳。
三天前在縣城截獲的日文手冊裡,夾層那張"認知錨點重置"的紙條還壓在枕頭下。
係統最近也不對勁,簽到空間的物資領取時間從固定淩晨三點變成了隨機閃爍,昨天他想取兩箱手榴彈,結果隻掉出來半盒火柴——這是係統第一次出錯。
"老牟,"他掀開被子下床,布鞋踩在青磚上發出悶響,"把王鐵柱叫上,咱們去後山。"他抓起桌上的手電筒,光束掃過鏡子時頓了頓——鏡中人的影子似乎比他慢了半拍,等他轉過臉,又恢複成正常的重疊。
後山的夜霧比往常更濃,老槐樹的枝椏在霧裡張牙舞爪。
牟勇打著火把,火光映得土坑邊緣泛著暗紅。
蕭雲蹲下身,撿起那半塊銅鷹徽章,指腹蹭過凸起的鷹翼紋路——和之前在特務屍體上找到的碎片嚴絲合縫。
"他們在標記錨點。"蕭雲的聲音像浸了冰,"之前那紙條說"認知錨點重置中",可能是在定位某個關鍵人物。"他抬頭看向牟勇,對方臉上的胡茬被火光映得發顫,"而這個錨點,很可能就是我。"
牟勇的手按在盒子炮上,指節泛白:"那他娘的咱們就把錨點拔了!
老子帶警衛排把這山頭翻三遍——"
"沒用。"蕭雲打斷他,"能在咱們根據地埋東西,說明對方滲透比想象中深。"他站起身,霧水順著褲腳往鞋裡鑽,"我需要暫時封了係統。"
牟勇的火把"劈啪"炸響,火星子濺到他手背上:"封係統?
那咱們的武器彈藥怎麼辦?"
"簽到來的物資夠撐半個月。"蕭雲摸出懷裡的係統終端,幽藍的光在霧裡晃,"係統最近總提示"你不是唯一的執行者",我懷疑有人在遠程乾擾。
封了部分功能,至少能斷了他們的信號源。"他指尖懸在"功能鎖定"選項上,停頓兩秒,"另外...我偽造了封"上級命令",說咱們要把新造的火炮轉移到西坡倉庫。"他看向牟勇,"如果這兩天有動靜,就能釣出尾巴。"
牟勇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足有十息,突然咧嘴笑了:"行,你說咋辦就咋辦。"他把火把往地上一插,火星子濺進霧裡,"但要是你封係統封出個好歹..."他拍了拍蕭雲肩膀,"老子就把你綁到老鄉熱炕頭,灌三碗薑湯。"
兩天後的深夜,槍聲撕碎了根據地的寧靜。
蕭雲正就著油燈看密電碼表,窗玻璃突然震得嗡嗡響。
他抄起桌上的毛瑟槍衝出門,正撞見牟勇從警衛班跑過來,臉上沾著血:"外圍哨崗被襲!
二十來個穿便衣的,目標直衝著你屋子來的!"
蕭雲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早讓王鐵柱在院外埋了簽到空間換的高壓電網——這東西是照著現代變電站防竊電裝置改的,通上電能麻翻一頭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