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蹲在他麵前，軍刀擱在膝蓋上，刀刃映出俘虜發顫的喉結。
“誰給的你們路線圖？”蕭雲的聲音像浸了冰碴。
俘虜猛地抬頭，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又迅速低下頭：“大……大隊長說，隻要端了蕭雲的窩，給……給五塊大洋。”
牟勇的巴掌拍在磨盤上，震得俘虜打了個激靈：“少廢話！老子問你，你們咋知道老蕭每天辰時去夥房？咋知道係統簽到要十分鐘？”他扯過俘虜懷裡的油布包，抖出張皺巴巴的紙——正是蕭雲的行動路線圖，連他給傷員換藥的時間都標得清清楚楚，旁邊還批注著：“係統活躍期：卯時三刻至辰時初，可乾擾。”
蕭雲的手指捏得圖紙發響。
他想起三天前的夢，夢裡那個“自己”站在廢墟裡，手裡的鷹紋匕首閃著冷光；想起係統切換時那句“認知錨點已鎖定”——原來從那時起，就有人在暗處拿他當靶子，量著他的呼吸、算著他的心跳。
“老蕭。”牟勇的手按在他肩上，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軍裝滲進來，“今晚你跟我睡。”
深夜的地窖裡，油燈結著燈花。
蕭雲把軍刀擱在兩人中間，刀身映著牟勇緊繃的下頜線。
他摸出懷裡的銀戒指，2023年5月1日的刻痕硌著指腹——那是他穿越前最後一天，在夜市花二十塊錢買的，“留個念想”。
可現在這念想燙得他生疼，像在提醒他：有些東西正在被抽走。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蕭雲的聲音啞得像砂紙，“你幫我記住，我是蕭雲，是要把鬼子趕出中國的蕭雲。”
牟勇沒接話。
他扯過牆角的破棉絮裹住兩人，槍管就擱在枕頭邊。
油燈突然晃了晃，影子在牆上扭曲成怪模怪樣的形狀。
蕭雲閉著眼，正要睡，太陽穴突然炸開劇痛——不是普通的疼，是有什麼東西往腦子裡硬塞。
他看見硝煙彌漫的戰場，自己或者說另一個自己）舉著軍刀砍翻三個鬼子，刀尖滴著血；看見白牆藍頂的實驗室，穿白大褂的人對著儀器喊：“認知錨點穩定，準備重置！”；最後是那道熟悉的冰冷聲音：“林澤南，該醒了。”
“老蕭！老蕭！”牟勇的搖晃讓他猛地睜眼，額角全是汗。
地窖的窗紙被夜風吹得嘩嘩響，有什麼黑影從窗外掠過，快得像道閃電。
蕭雲下意識去摸軍刀，入手的溫度燙得驚人，刀刃上的暗紋泛著幽光，仿佛在回應某個遙遠的召喚。
牟勇握緊了槍，槍口對準窗戶：“什麼東西？”
蕭雲沒說話。
他盯著軍刀，突然想起今天簽到時係統界麵閃過的一行小字——“記憶重疊率：78”。
夜風卷著泥土味灌進來，吹滅了油燈。
黑暗裡，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像在數著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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