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的靴底剛剛觸及輪回井底那冰冷的地麵，一股寒意便順著他的腳底迅速傳遍全身。與此同時，血月紋路如同有生命一般，順著冰麵如蛇行般爬上他的衣擺。
他猛地仰頭望去，隻見井口透下的微弱光芒在井壁上折射，形成了三千柄寒光閃閃的懸劍。每柄劍尖都垂著一根細長的冰棱，而那冰棱的棱麵上，竟然清晰地映出了蘇清雪輪回百世剜心的畫麵！
“等你許久了。”鳳九歌的聲音從劍陣深處悠悠傳來，仿佛來自幽冥地府一般，帶著絲絲涼意。林霄定睛看去，隻見鳳九歌赤足站在血月之上，她的帝王袞服下擺浸在月華之中，原本金線繡製的九爪龍紋此刻正被血色一點點地蠶食著。
林霄的魔瞳突然刺痛起來，他死死地盯著鳳九歌心口處插著的那柄匕首。那匕首的刀柄上，竟然纏著當年他與蘇清雪在幽冥海定情時的鮫綃！
就在這時，九霄弑神陣的陣紋隨著鳳九歌的話音驟然亮起，八十一根巨大的青銅柱如破冰而出的巨獸一般，從井底猛地升起。林霄定睛一看，這些銅柱上刻滿了殄文，而這些殄文，正是蘇清雪在北原禁地教他破解的巫族古咒！
鳳九歌的指尖輕輕撫過匕首，那匕首的刃口立刻翻起了一片血肉，而從那血肉中，竟然滲出了金紅相間的液體——那是人皇血與冰鳳精魄在她體內交融的證明！
"你教我的後手..."她突然發力將匕首完全捅入心窩，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往生契文，"是用敵人的心頭血開陣！"
血月表麵應聲龜裂，裂縫中溢出的不是月華而是冰鳳寒氣。林霄的丹田黑蓮瘋狂旋轉，他看清那輪血月原是蘇清雪第一世隕落時凍結的淚珠。鳳九歌的脊椎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弑神陣的威壓將她五臟六腑碾出血沫，她卻笑得癲狂："你看，天道也不過是..."
井壁冰棱突然齊齊炸裂。血月裂隙中探出的巨手攫住鳳九歌，手背上的魔瞳紋路與林霄如出一轍。天道本體的半張臉浮現在月麵，另半張臉竟是初代家主的麵容："叛逆數據，清除。"
林霄的劍氣劈在巨手上，卻隻斬落幾片帶血的月光。鳳九歌殘破的身軀被天道捏在掌心，她腹中突然迸發冰藍光芒——當年蘇清雪種在胎兒體內的冰鳳心脈，此刻正化作鎖鏈纏住天道手指。
"就是現在！"鳳九歌用最後氣力撕開胸膛，將跳動的陣眼心臟拋向林霄。心臟表麵密布的契約符文突然活轉，竟是蘇清雪的字跡："看月背！"
林霄魔瞳淌血，視線穿透血月。月背冰麵上刻著密密麻麻的"不悔"，最新那道刻痕還凝著霜——分明是蘇清雪最後一魄的手筆。他揮劍斬向刻字最密集處，劍氣卻被反彈回來，在胸口割開深可見骨的傷口。
天道巨手突然僵直。鳳九歌的殘軀墜入冰麵，她淌出的血正滲入那些"不悔"的刻痕。每個血染的字跡都浮起冰鳳虛影，三千虛影齊鳴的聲浪震得血月裂紋蔓延。
"你以為...隻有你會留後手..."鳳九歌咳出冰晶，指尖最後的契約符文飛向林霄。符文沒入他眉心刹那，蘇清雪的聲音在識海炸響："刺月眼！"
林霄的黑蓮在此刻綻放，裹著鳳九歌的心臟撞向血月瞳孔。天道發出震怒的咆哮，月麵裂隙中伸出更多巨手，每隻手掌心都睜著屬於不同世代的林霄的魔瞳。
冰麵突然浮起北原巫族的祭壇虛影。蘇清雪最後一魄站在祭壇中央，手中捧著的正是林霄當年送她的定情玉佩。她將玉佩按進祭壇核心，三百世輪回的記憶如洪流衝垮天道禁錮。
"再見..."鳳九歌的歎息消散在冰風裡。她的身軀化作光點融入血月裂縫，那些光點竟是人皇曆代傳承的龍氣。林霄的劍鋒終於刺入月瞳，聽見蘇清雪與鳳九歌重疊的輕笑："這次，換我們算計天道。"
血月徹底崩碎時，井底浮出青銅棺槨。棺中躺著眉心點血的蘇清雪真身，而她手中握著的，正是鳳九歌臨死前剖出的那顆陣眼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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