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並未言語。
靜靜地望著眼前這名自稱來自“離王城”的女子。
北冥古殿麼……
這四個字,讓他眼角泛起一絲漣漪。
眼下,他最需要的,便是一個目標,一個能夠讓他了解這片詭異絕地。
“這位公子?”
見到許元依舊沉默,那名為首的女子,秦月瑤,柳眉輕蹙了一下,眼中的警惕悄然濃鬱了些許。
她身旁那名油頭粉麵的錦衣青年趙乾,眼中早已是有著不耐之色浮現。
他一步上前,手中折扇“唰”地展開,遙遙一指許元,聲音也是陡然拔高了幾分:
“喂!小子,我師妹與你說話,你是聾了還是啞了不成?”
“我離王城在此辦事,若不想死,便速速滾開!莫要在此處礙眼!”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氣息虛浮,麵色蒼白,除了一頭白發與一張臉皮尚可之外,便再無出奇之處的男人,不過是哪個走了黴運,誤入此地的倒黴蛋罷了。
然而,對於他的喝斥,許元猶如未聞。
這支隊伍中,錦衣青年不過神通小成,那名氣息沉穩,始終手按刀柄的中年大漢“王叔”倒是達到了神通圓滿,其餘幾名護衛,則都是通天境修為。
唯獨這名女子,修為看不真切,但眼中的善意與堅持,卻是做不得假的。
“趙師兄,住口!”
秦月瑤一聲低喝,止住了趙乾的叫囂。
她再度看向許元,語氣倒是誠懇了幾分:“公子,我等並無惡意。隻是這黑霧森林凶險異常,你孤身一人,又是這般狀態……若不嫌棄,可與我們同行一段。前方不遠,我們便要與其他人彙合,共探北冥古殿,人多,總歸是要安全一些。”
“師妹!”趙乾聞言,麵色一變,急聲道,“你瘋了不成?帶上這麼一個來曆不明的家夥?萬一他是歹人如何是好?你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隻會拖我等的後腿!”
“是啊,小姐,此人太過詭異,還是小心為上。”那名為王叔的中年大漢也是沉聲勸道,他緊握著刀柄的手,又是緊了幾分。
秦月瑤搖了搖頭,她的目光清澈而堅定,直視著許元。
“我自有分寸。”
她未曾過多解釋,隻是這般安靜地望著許元,等待著他的決定。
這是一種直覺。
她從這個白發男人的眼中,未曾見到絲毫的惡意或是貪婪,有的,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死寂。
但就是在這片死寂之下,卻又隱藏著一股連她都感到有些心悸的驕傲。
仿佛這天地萬物,都是不配入其眼。
在眾人注視下,許元終於是有了動作。
他未曾點頭,也未曾搖頭,隻是默默地轉過身,朝著這支隊伍後方數丈遠的位置,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他用行動,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
趙乾見狀,氣得臉色一陣青白,還欲說些什麼,被秦月瑤一道冰冷的目光給生生瞪了回去。
“走吧。”
秦月瑤看了一眼許元孤寂的背影,尤其那在黑霧中顯得格外刺眼的雪白長發,心中不知為何,竟是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憐憫。
這該是經曆了何等的絕望與燃燒,方才會讓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落得如此境地?
她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收劍入鞘,轉身帶隊前行。
隊伍,再度陷入了沉默。
隻是這一次,所有人的心頭,都是壓上了一塊無形的石頭。
他們的身後,多了一個沉默的“同伴”。
一個無人知曉其來曆,更無人能看透其深淺的白發男人。
王叔的手,自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刀柄。
而那趙乾,則是一臉戒備地,時不時回頭瞥上兩眼。
唯有秦月瑤,偶爾回眸望去時,所看見的,卻隻有那道落寞而筆直的背影,以及那雙在黑暗中,依舊平靜得有些可怕的眼眸。
隊伍在危機四伏的森林中穿行。
許元默默跟在最後,他需要搞清楚,此地究竟是何處。
北冥古殿?離王城?
這些陌生的詞彙,讓他意識到,自己恐怕早已遠離了東煌神洲的範疇。
他必須儘快弄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
而這支隊伍,便是他眼下唯一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