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裡還夾著一根煙卷,隨著他這一動作,煙卷也跟著顫了顫,灰白色的煙灰簌簌地落在沾滿油漬的圍裙上,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左腿似乎有些毛病,一瘸一拐地朝肖晨走過來。
膝蓋骨在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下不自然地晃悠著,每走一步,右腳鞋底都會在地麵拖出細微的沙沙聲,仿佛在訴說著他身體的不便。
“兄弟,”他走到肖晨跟前,壓低了聲音,那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和不安。
煙圈從他缺了顆門牙的嘴角漏出來,混著焦糊的肉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差不多行了,這頓算我請,你五分鐘內吃完行不行?”
他的眼神不斷瞟向巷口的黑暗處,那裡仿佛隱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讓他心神不寧。
喉結在鬆弛的皮膚下重重滾動,像是有什麼話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不是趕你,是真得收攤了,再不走……”
後半句話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隻化作一聲短促的歎息,那尾音裡全是焦慮和無奈,仿佛再不走,就會有大麻煩找上門來。
肖晨沒有接他的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視線緩緩落在張鵬兒子的皮鞋上。
那右腳鞋跟幾乎磨平了,露出暗黃色的橡膠底,像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摩擦和磨損。
而左腳卻留著清晰的防滑紋,顯然是長期受力不均導致的。
肖晨心裡明白,這雙鞋背後,肯定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也更加堅定了他要弄清楚這背後真相的決心。
這絕不是簡單的崴腳,肖晨心裡清楚得很。
張鵬兒子被他那銳利又帶著探究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
他眼神閃躲,有些慌亂地轉身,從角落裡的泡沫保溫箱裡翻出一瓶冰鎮可樂。
鋁罐在油膩的桌麵上磕碰,發出“當”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店裡格外刺耳。
“你是我們今晚最後一位客人,算交個朋友,這可樂不要錢。”
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可樂瓶壁凝結著細密的水珠,順著瓶身緩緩往下淌,在油膩的桌麵上暈開一小片水跡,像是一朵悄然綻放的暗花。
肖晨沒說話,隻是不緊不慢地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烤茄子。
那茄子烤得恰到好處,表麵金黃,泛著誘人的光澤,可肖晨此刻卻沒心思品嘗。
忽然,他聽見巷口方向傳來一陣皮鞋底刮擦水泥地的聲響,“嚓嚓”作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緊接著,混雜著幾聲粗啞的笑罵,那聲音粗俗不堪,帶著一股令人厭惡的痞氣。
“來了。”
肖晨舌尖輕輕抵了抵後槽牙,嘴角慢悠悠地扯出一道冷弧,那弧度裡滿是嘲諷和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