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凱悶悶地沒說話。
謝寧拉著他往前走,“都努力到這兒了,縱然國子監有些惡心的,但我聽說另一個司業付長林,付司業為人剛正不阿,姓何的才來國子監幾天,他今個能叫咱倆過來,應當是看咱們排名不低,落榜應該不會,你就彆彆扭了!”
被這麼一勸說,席凱騰地紅了臉。
大姑娘似得,又對謝寧釋放期期艾艾的目光,“那你、那你也彆給姓何的送禮,送錢。”
謝寧敷衍,“嗯嗯,好好……”
姓何的混蛋給期限短,不到兩個時辰便要下午,謝寧回家以後想了想,那個什麼狗屁宴會他是不想去,但也不想就此得罪何康寧,明顯日後逮到機會就會給人穿小鞋的。
他還是派李成往何府送了六匹絲綢外加一千兩紅封。
快兩千兩的厚禮,京城四品一下官員輕易拿不出來的厚禮,用來打點何康寧這個昏官足夠了。
當晚何府。
大宴財神戶部尚書的家裡燈火通明,何熙年紀大了,宴席上隻匆匆露了一麵,便借口朝廷通商事物繁忙走了,剩下賓客大約都明白何府宴會,借著何康寧大操大辦所謂不過收禮。
高階官員禮物到人不到,剩下的全都是混場麵的低階官員。
潘家俊遊走在何方人士之間,顯然是喝了不少,他麵色坨紅地盯著倒影人影的湖麵,不遠處便是何府上下富貴喧嚷的一切,他出身西北豪族,家中尚未崛起便半路崩殂,自小被家人寄予厚望的他,沒有一個不被家中長輩耳提麵命,要出息、要讀書,要借著薛家外祖的勢力,恢複潘家榮耀。
隻有從六歲起就伺候他身邊的書童,才是天地之間唯一能理解他的人。
就連他死的那一刻,也是在替自己擋刀。
對他這般重要的人,到了昏官口中卻成了低賤草芥,死了就死了,連點公道都不配爭取。
難道皆因為他無權無勢麼?
隻是因為他出身一般,腳下不是玉階、背後毫無依仗麼?
“你是誰?”
俏麗的聲線突兀地響起。
潘家俊轉身恍惚中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他輕聲念道:“阿念?是你嗎阿念?”
“你怎麼知道我是名字?”
年僅十四,戶部尚書的嫡親孫女,尚未張開的小臉懵懂地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怔愣不過兩秒,身體被猛地抱住,抱著她的這個男人仿佛傷心至極,哭起來無聲無息,但濕潤的液體卻染濕了她整個脖頸。
“何大人,恭喜高升國子監司業,往後在朝新起之秀,都得稱您一聲恩師、先生。”
才剛從禦前藍領侍衛,擢升江南織造兵馬統領的餘歡,對何康寧舉杯道謝,原本以餘歡六品禦前的行走的品級,根本不夠格與出身京城一等世家的何康寧搭上話,但時移世易,餘歡如今搭上趙小腳,成了炙手可熱的織造兵馬統領。
那可是滿朝文武都眼紅的肥缺。
“餘大人可真是客氣了!”
何康寧回敬一杯,光今日一個下午,他就收了不下幾萬兩銀子,此時不由得紅光滿麵,“餘大人這會擢升江南織造兵馬統領,雖然隻有五千人,但也是手握重病陛下看中的朝廷肱骨了!”
“當了這織造局兵馬統領,也不過是還是從五品的五官,比不得何大人桃李滿天下,半朝座師。”
餘歡跟何康寧互相吹捧幾個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