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後，謝寧徹底沒地方去了，中午在西城魚龍混雜的攤子吃麵，都差點被人發現，周洪一提留一兜包子給巷子深處，七扭八拐走了幾圈，在浣衣巷臭水溝附近找到蹲陰涼地下看小孩兒捉泥鰍的謝寧。
“大人，我方才在燕子巷附近轉了一圈，家附近最少有三批人在盯著。”
包子是羊肉餡的。
咬一口全是醇香汁水。
“夫人和我兒子怎麼樣？”
謝寧吃了扒拉包子，分明挺好吃但就是沒胃口。
“夫人很好，劉成說問過你幾次，但看了你來的信也都沒說什麼，隻是……”周洪一咳了咳，有些尷尬地道：“小公子可能有點上火，排便不是很好，趙公子請來的大夫說，可能是因為大人上火……”
月科裡的小孩兒上火，多半是因為母親上火，奶水傳到所致。
夫妻兩年，還從未有過十多天不回去的情況。
謝寧低著頭緘默片刻，終究什麼都沒說。
浣衣巷是早年逃難到京城，一群寡婦守著小河靠給人洗衣裳糊口，形成的貧民窟聚集地，經年累月就吸引了不少牛鬼蛇神，晚上還沒找好落腳的地方，周洪一要去找個無人居住的民房。
謝寧點點頭。
天還沒黑的時候周洪一說尋到一處空屋，這時候巷子裡的暗娼已經開始站在門口晃手絹，周洪一與謝寧一前一後走著，嗆喨間，周洪一抽出刀來，前麵出現十幾個黑影。
“趕緊讓開，不若我手中鋼刀絕不留情！”
“周狀元彆驚慌，我等是奉主人之命，帶謝舉人走一趟。”
堵著他們的人並未覆麵，周洪一身體猛一頓，“衛副率！”
東宮太子領率府，兵力一到三萬，眼前這人既是正四品上副率，那應該是太子的絕對親信。
謝寧一步上前，摁下周洪一手裡的刀，前後都是東宮的人，他神情淡定地道：“衛將軍，謝某人跟你走，還請你不要為難周洪一。”
“哈哈……”衛副率身高五尺，身量不高但周身肌肉膨起，似有千鈞之力，他桀驁笑了一聲，“周洪一早年還在我衛家修習過，就算沒被謝舉人搶先撿便宜，過個一年半載我衛家自也不會袖手旁觀。”
“既如此，那謝舉人請吧。”
巷子狹小，謝寧錯身的時候擦過一高過他半頭男人一宿，這人長得忒高，絡腮胡密匝半張臉，兩眼卻如鷹隼饒有興致地俯視著他。
隻匆匆一撇。
謝寧並未注意，但被衛副率領到西城一所偏僻小院的時候，那比門框還高的男人竟然跟著他一同進屋了。
“殿下謝舉人到了。”
衛副率通報完便徑自退出，絡腮胡大高個越過謝寧直接站到了八仙桌椅子後麵，姿態拱衛。
隻是一眼，謝寧便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並非是因為調查西北軍餉案的年輕官員是太子殿下，而是震驚遠在西北的三舅哥楊惑，竟然也與絡腮胡一同站在太子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