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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虔婆醉打唐牛兒 宋江怒殺閻婆惜(1 / 1)

大宋國運搖搖欲墜,四海之內英雄豪傑紛紛崛起。天象示警,祥瑞之光籠罩山東,天罡星對應三十六位好漢。鄆城之地瑞氣環繞,在此誕生了宋公明。他神態清朗,容貌古樸,舉止不凡,一舉一動皆能震驚天下。自幼研讀經史子集,長大後擔任吏役,決斷刑案。他仁義禮智信俱全,還曾得九天玄女傳授天書。在江湖中廣交豪傑,扶危濟困,恩威並施。日後他來到梁山泊,繡旗在雲水之畔隨風飄揚。以“替天行道”為旗號,人稱“呼保義”,對應天上的玉府天魁星。

話說宋江在酒樓上與劉唐交談,交代好回書後,將劉唐送下樓,劉唐便連夜返回梁山泊。而宋江趁著月色灑滿街道,信步朝住處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暗自思忖:“晁蓋真是的,白白讓劉唐跑這一趟,幸好沒被捕快瞧見,差點就惹出大事了。”沒走出二三十步,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喊“押司”。宋江回頭一看,原來是做媒的王婆,她身旁還帶著一個婆子。王婆對那婆子說道:“你運氣真好,這位樂善好施的押司來了。”宋江轉過身問道:“有什麼事嗎?”王婆連忙攔住他,指著身旁的閻婆說道:“押司有所不知,這家人從東京來,並非本地人。一家三口,丈夫叫閻公,有個女兒叫閻婆惜。那閻公平素擅長唱歌,從小就教女兒閻婆惜唱各種小曲。閻婆惜年僅十八歲,長得頗有姿色。一家三口本想投奔山東的一位官人,卻未能如願,無奈流落至鄆城縣。可這地方的人不喜好風流宴樂,他們難以維持生計,隻好在縣後一條僻靜小巷裡暫且住下。昨日,閻婆的丈夫因感染時疫去世,閻婆沒錢安葬,屍體停在家中,正發愁沒辦法,便央我幫忙做媒。我尋思著這時候,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又沒地方去借。正走投無路時,恰好看見押司從這兒經過,所以我和閻婆趕忙追了過來。希望押司發發慈悲,幫忙置辦一副棺材。”宋江說道:“原來是這樣。你們倆跟我來,到巷口酒店借筆墨寫個帖子給你,你拿著去縣東陳三郎家取一副棺材。”宋江又問:“你辦喪事的費用夠嗎?”閻婆回答道:“實不相瞞押司,棺材都還沒有,哪來的費用,實在是短缺。”宋江說:“我再給你十兩銀子做費用。”閻婆感激道:“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押司的恩情。”宋江說:“彆這麼說。”隨即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閻婆,便回住處去了。且說那婆子拿著帖子,徑直來到縣東街陳三郎家,取了一副棺材,回家將丈夫安葬妥當,還剩下五六兩銀子,母女倆便用這錢維持生活,暫且不表。

有一天,閻婆為了感謝宋江,來到他的住處,發現屋裡沒有婦人。回去後她問隔壁的王婆:“宋押司的住處沒看到有婦人,他有娘子嗎?”王婆說:“隻聽說宋押司家在宋家村,沒聽說他有娘子。他在縣裡做押司,隻是客居於此。常常看見他施舍棺材、藥物,非常願意救濟貧苦之人。估計還沒有娘子。”閻婆說:“我女兒長得漂亮,又會唱曲兒,各種玩笑都能應付。在東京時,就常去風月場所,那些行院裡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有幾個有名的藝妓想認她做乾女兒,我都沒答應。隻因我們兩口子無人養老,所以沒把她過繼給彆人,沒想到如今反倒苦了她。我前幾日去感謝宋押司,見他住處沒有娘子,所以想請你跟宋押司說說,如果他想娶親,我情願把婆惜許配給他。我前些日子多虧你的幫忙,得到宋押司的救濟,無以為報,就想跟他結個親眷。”王婆聽了這話,第二天便來見宋江,把這事詳細地說了一遍。宋江起初不肯,怎奈經不住王婆那如媒婆般的巧嘴勸說,最終還是答應了。於是在縣西巷內,宋江租了一所樓房,購置了一些家具雜物,安頓閻婆惜母女在那裡居住。不到半個月,閻婆惜就被打扮得滿頭珠翠,渾身珠光寶氣。她:

花容月貌,身姿婀娜,氣質高雅。發髻烏黑如雲,眉毛如彎月般秀麗。小腳盈盈一握,湘裙輕擺,風情萬種;手指纖細如春筍,翠袖半掩,蘊含無限情意。眼睛明亮如點漆,酥胸潔白如雪。風度如同風中搖曳的海棠花,品格好似雪中挺立的玉梅樹。宛如金屋中的美人離開禦苑,又似蕊珠仙子降臨人間。

又過了些日子,連閻婆也置備了不少首飾衣物,閻婆惜母女二人生活富足。起初,宋江夜夜都與閻婆惜一同歇息,後來漸漸地來得少了。這是為何呢?原來宋江本是好漢,隻愛舞槍弄棒,對女色之事並不十分在意。而閻婆惜年輕嬌豔,正值十八九歲的妙齡,因此宋江不太合她的心意。

一天,宋江帶後司貼書張文遠到閻婆惜家喝酒。這張文遠與宋江是同僚,人稱小張三,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平日裡就喜歡去煙花柳巷,四處遊蕩,學得一身風流俊俏的本事,而且吹拉彈唱,無一不精。閻婆惜本就是沉迷酒色的娼妓,一見到張三,心裡就歡喜,有意看上了他。張三見閻婆惜對自己有意,便以眼神傳情。趁宋江起身去淨手時,閻婆惜便用言語撩撥張三。俗話說:風不吹,樹不動;船不搖,水不渾。張三也是個沉迷酒色之徒,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見這婆娘眉來眼去,情意綿綿,便記在了心裡。此後,宋江不在的時候,張三就去閻婆惜家,假意說是來找宋江。閻婆惜留他喝茶,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勾搭在了一起。誰能想到,閻婆惜自從和張三好上之後,兩人如膠似漆,打得火熱,況且張三又擅長此道。正所謂:一不做,二不休。隻因宋江千不該萬不該,帶張三來家裡喝酒,才讓閻婆惜看上了他。自古道:茶能促成風流事,酒是好色的媒人。他們正好應了這句話。閻婆惜本就是風塵女子的性子,自從和小張三勾搭上後,對宋江便全無半點情分。宋江一來,她就言語傷人,全然不搭理宋江。宋江胸懷寬廣,並不把女色之事放在心上,因此隔個半月十日才去一次。而張三和閻婆惜卻日夜廝守,形影不離。街坊鄰居都知道了這事,風聲也傳到了宋江耳朵裡。宋江半信半疑,心裡暗自思忖:“她又不是我父母給我娶的妻子,她若無心於我,我又何必自尋煩惱。我以後不去就是了。”從此,宋江有一個月沒去閻婆惜家。閻婆多次派人來請,宋江都借口有事推脫,就是不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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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閻婆恰好趕到縣衙前,喊道:“押司,多日派人請您,您真是貴人難見。就算小賤人言語有冒犯之處,看在我的薄麵上,您也原諒她,我自會教訓她給您賠禮。今晚我有緣見到押司,跟我走一趟吧。”宋江說:“我今日縣裡事務繁忙,抽不開身,改日再來。”閻婆說:“這可不行。我女兒在家裡一心盼著押司,您就隨便去看看她吧。您怎麼能這麼狠心呢!”宋江說:“真的很忙,明天一定來。”閻婆說:“我今晚就想讓你去。”說著便拉住宋江的衣袖,說道:“是誰在挑撥你?我娘倆下半輩子就指望押司您了,外人說的閒言碎語您彆聽,您自己拿個主意。我女兒要是有什麼過錯,都由我擔著。押司您就去走一趟吧。”宋江說:“你彆糾纏,我這兒事務纏身。”閻婆說:“押司就算耽誤了些公事,知縣相公也不至於責罰您。這次錯過了,下次可就難得了。押司您就跟我走一趟吧,到家裡我再跟您細說。”宋江性子直爽,經不住閻婆糾纏,便說:“你放手,我去就是了。”閻婆說:“押司可彆跑了,我老人家可追不上。”宋江說:“真是的!”兩人便一起往閻婆惜家走去。有詩為證:

酒本身不會醉人,是人自己沉醉其中;花原本不會迷人,是人自己被迷惑。

即便今日能知道後悔,當初又為何要去做呢。

宋江在門前停下腳步。閻婆伸手一攔,說道:“押司都到這兒了,哪有不進去的道理!”宋江走進屋裡,在凳子上坐下。這閻婆是個精明的人,俗話說“老虔婆”,她怎會輕易讓人脫身。她生怕宋江離開,便在宋江身旁坐下,喊道:“女兒,你心心念念的三郎來了。”閻婆惜正躺在床上,對著孤燈,百無聊賴,一心等著小張三來。聽到母親喊“你心愛的三郎來了”,還以為是張三郎,急忙起身,用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嘴裡喃喃罵道:“這短命的,讓我等得好苦!看我不先打他兩個耳光。”說著便飛奔下樓。透過格子窗往外看,堂前琉璃燈明亮,照見是宋江,那婆娘便又轉身回到樓上,依舊躺在床上。閻婆聽到女兒下樓的腳步聲,又聽到她返回樓上的聲音。閻婆又叫道:“女兒,你的三郎來了,怎麼反倒跑了呢?”閻婆惜在床上回應道:“這屋裡又不遠,他不會自己來啊!他又不瞎,怎麼不自己上樓,還等我去迎接他。真是煩死了,嘮嘮叨叨的!”閻婆說:“這賤人真的是盼押司盼得著急了,心裡不痛快。這麼說,也該讓押司受她幾句氣。”閻婆笑著對宋江說:“押司,我陪您上樓去。”宋江聽了那婆娘這幾句話,心裡已經有五分不痛快,又被閻婆一拉,隻好勉強上樓。隻見這是一間六椽的樓屋,前半間擺放著一副春台桌凳,後半間是臥房。臥房裡擺放著一張三麵雕花的床,兩邊都有欄杆,上麵掛著一頂紅羅幔帳。旁邊放著一個衣架,搭著手巾,這邊有個洗手盆。一張金漆桌子上,放著一個錫燈台,旁邊還有兩個杌子。正麵牆上掛著一幅仕女圖。床邊擺放著四把一字交椅。

宋江來到樓上,閻婆立刻拉著他進了房間。宋江走到凳子旁,朝著床邊坐下。閻婆走到床邊,把女兒拉起來,說道:“押司在這兒呢。我的女兒啊,你就是脾氣不好,說話得罪了他,把押司氣得上不了門,平日裡卻又在家裡念叨。我好不容易把他請來了,你還不起來說句話,反倒使性子!”閻婆惜一把推開閻婆的手,說道:“你瞎折騰什麼呀,我又沒做什麼壞事!是他自己不上門,我怎麼陪話!”宋江聽了,也不吭聲。閻婆搬來一把交椅,放在宋江身旁,又把女兒推過來,說:“你就和三郎坐一坐,不陪話就算了,可彆發脾氣。你們倆好久沒見了,也說句貼心話。”那閻婆惜根本不肯靠近,徑直走到宋江對麵坐下。宋江低著頭,一言不發。閻婆看看女兒,發現她也彆過臉去。

閻婆說道:“沒有酒和供品,還做什麼道場。我這兒有一瓶好酒,再去買點果品來,給押司賠個不是。女兒,你陪著押司坐坐,彆害羞,我馬上就回來。”宋江心裡暗自琢磨:“這婆子把我纏得死死的,想脫身都難。等她下樓去,我隨後也溜走。”閻婆似乎察覺到宋江想走,出了房門後,看到門上有門閂,便把門拉上,用門閂閂好。宋江心裡暗暗叫苦:“這老虔婆,倒先算計了我。”

且說閻婆下樓,先到灶前點起一盞燈。灶裡現成燒著一鍋洗腳水,她又添了些柴。拿上一些碎銀子,出了巷口,買了些當季新鮮的果子、鮮魚、嫩雞、肥美的醃魚之類,回到家中,用盤子裝好。她把酒倒在盆裡,舀了半旋子,在鍋裡溫熱後,倒進酒壺。又收拾了幾盤菜,拿了三隻酒盞、三雙筷子,用一個桶盤托著,上樓來到春台桌前。打開房門,把東西搬進去,擺在桌子上。看宋江時,他依舊低著頭。再看女兒,也還是臉朝著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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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婆說道:“女兒,起來給押司敬杯酒。”閻婆惜說:“你們自己喝,我沒那閒工夫。”閻婆說:“女兒啊,你爹娘從小慣著你,在彆人麵前可不能這樣。”閻婆惜道:“不敬酒又能怎樣!難不成還能用飛劍取了我的腦袋!”閻婆反倒笑了起來,說道:“又是我的不是了。押司是個風流人物,不會跟你一般見識。你不敬酒就算了,好歹轉過臉來喝盞酒。”閻婆惜就是不回頭。閻婆隻好自己拿起酒來勸宋江,宋江勉強喝了一盞。閻婆說:“押司可彆見怪。那些閒話都先擱一邊,明天再慢慢說。外人要是看到押司在這兒,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指不定會說些胡言亂語。押司彆聽那些,隻顧喝酒就行。”說著,她篩了三盞酒放在桌上,又對女兒說:“女兒,彆使小孩子脾氣,隨便喝盞酒。”閻婆惜道:“彆老纏著我!我吃飽了,喝不下。”閻婆說:“女兒,你也陪陪你的三郎,喝盞酒總可以吧。”閻婆惜心裡一邊想著,一邊尋思:“我心裡隻有張三,哪有心思陪這家夥!要是不把他灌醉,他肯定會纏著我。”於是,閻婆惜隻好勉強拿起酒,喝了半盞。閻婆笑著說:“女兒就是性子急,放寬心多喝兩盞,然後去睡。押司也多喝點。”宋江被她勸得沒辦法,接連喝了三五盞。閻婆自己也連喝了幾盞,然後又下樓去溫酒。閻婆見女兒一開始不肯喝酒,心裡不太高興。這會兒見女兒回心轉意喝了酒,便歡喜地想:“要是今晚能把宋江留住,他心裡的惱恨肯定都沒了。再和他多周旋些時日,之後再做打算。”閻婆一邊想著,一邊在灶前又喝了三大杯酒,感覺渾身有點酥麻,又篩了一碗喝了,再倒了大半旋子酒,裝進酒壺,便上樓來。隻見宋江低著頭不說話,女兒也彆著臉擺弄裙子,閻婆哈哈笑道:“你們倆又不是泥塑的,怎麼都不吭聲?押司,你好歹是個男子漢,得裝得溫柔些,說點甜言蜜語逗逗樂子。”宋江正不知如何是好,嘴裡一聲不吭,心裡更是進退兩難。閻婆惜心裡想著:“你不理我,還指望我像平常那樣陪你聊天、逗你開心,我才不呢!”閻婆喝了不少酒,嘴裡不停地東拉西扯,一會兒說張家的事,一會兒又說李家的事,嘮嘮叨叨說個沒完。

且說鄆城縣有個賣醃貨的唐二哥,人稱唐牛兒,平日裡常在街上混日子,靠幫閒為生,經常得到宋江的資助。但凡有點公事去求宋江,也能得幾貫錢花。宋江要是有事要用他,他也會拚命幫忙。這天晚上,唐牛兒賭錢輸了,正沒轍,就到縣衙前找宋江,跑到宋江住處沒找到。街坊們問:“唐二哥,你這麼著急找什麼人呢?”唐牛兒說:“我急著找我的靠山,到處都找不到他。”眾人問:“你的靠山是誰啊?”唐牛兒說:“就是縣裡的宋押司。”眾人說:“我們剛才還看見他和閻婆一起走過去呢。”唐牛兒一聽,說道:“肯定是了。那閻婆惜這賤女人,她和張三打得火熱,就瞞著宋押司一個人。宋押司估計也聽到了些風聲,好久都沒去了,今晚肯定是被那老虔婆假意纏住了。我正缺錢花,急得很,去那兒找幾貫錢用,順便蹭兩碗酒喝。”唐牛兒徑直跑到閻婆家門口,見裡麵亮著燈,門沒關。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樓梯邊,聽到閻婆在樓上嗬嗬地笑。唐牛兒躡手躡腳地上了樓,透過板壁縫往裡瞧,隻見宋江和閻婆惜兩人都低著頭,閻婆坐在旁邊桌子邊,嘴裡不停地說著話。唐牛兒閃身進了屋,對著閻婆、宋江和閻婆惜,作了三個揖,站在一旁。宋江心裡想:“這家夥來得正好。”便朝他使了個眼色,向下努了努嘴。唐牛兒是個機靈人,馬上心領神會,看著宋江說道:“小人到處找您,原來您在這兒喝酒玩樂呢。倒挺自在!”宋江問:“是不是縣裡有什麼要緊事?”唐牛兒說:“押司,您怎麼忘了?就是早上那件公事,知縣相公在廳上發火,派了四五撥公人到您住處找您,到處都找不到。相公都快氣瘋了。押司您趕緊動身吧。”宋江說:“既然這麼要緊,那我得走了。”說著便起身要下樓。卻被閻婆攔住,說道:“押司,彆耍這把戲。這唐牛兒在這兒瞎摻和,你這精明鬼還想瞞我,簡直是魯班門前弄大斧。這時候知縣早回衙門,和夫人喝酒取樂去了,哪有什麼事務會發作?你這套說辭,也就隻能騙騙鬼,在我這兒可行不通。”唐牛兒連忙說:“真的是知縣相公急著等押司去辦的事,我可不會說謊。”閻婆罵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娘這雙眼睛,就像琉璃葫蘆一樣透亮。剛才明明看見押司給你使眼色,讓你找借口,你不但不幫押司來我家,反倒要把他支走。俗話說:殺人或許還能饒恕,違背情理卻難以容忍!”閻婆說著,跳起身來,一把揪住唐牛兒的脖子,用力一推,唐牛兒踉踉蹌蹌地從房裡被推到樓下。唐牛兒喊道:“你乾嘛推我?”閻婆喝道:“你懂什麼,破壞彆人的生計,就如同殺了人家的父母妻子。你再大聲嚷嚷,看我不打你這賊乞丐!”唐牛兒又湊上前說:“你敢打!”閻婆借著酒勁,張開五指,在唐牛兒臉上連打兩巴掌,把他直推出簾子外。閻婆扯過簾子,扔到門背後,然後把兩扇門關上,拿門閂閂好,嘴裡不停地罵著。唐牛兒挨了這兩巴掌,站在門前大聲叫道:“賊老虔婆,你彆得意!要不是看在宋押司的麵子上,我把你這屋子砸個粉碎,讓你不得安寧。我要是不收拾你,我就不姓唐!”他拍著胸脯,大罵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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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婆再次回到樓上,對宋江說:“押司,您彆理那乞丐。那家夥到處蹭酒喝,就愛搬弄是非。這種露宿街頭的無賴,還敢上門欺負人。”宋江為人實在,被閻婆這番話戳中了心事,想走也走不了。閻婆又說:“押司,您可彆責怪老身,您心裡有數就好。女兒,和押司再喝這杯酒。我猜你們倆好久沒見,肯定想早點休息,那就收拾收拾睡吧。”閻婆又勸宋江喝了兩杯,然後收拾杯盤下樓,去灶房忙活了。宋江在樓上心裡暗自思量:“這婆子的女兒和張三之間肯定有事,我心裡半信半疑,畢竟也沒親眼看見。我想走,又怕被人說小氣。況且天色已晚,我隻能暫且睡一晚,看看這婆娘今晚對我是什麼態度,我們之間的情分到底如何。”這時,隻見閻婆又上樓來,說道:“夜深了,我讓押司你們兩口子早點睡。”閻婆惜應道:“不關你的事,你自己去睡。”閻婆笑著下樓,嘴裡念叨著:“押司歇著吧。今晚好好享受,明天再慢慢起床。”閻婆下樓後,收拾好灶房,洗了手腳,吹滅燈,便去睡覺了。

話說宋江坐在凳子上,滿心期待著閻婆惜能像從前那樣,主動過來親昵地陪著說話,讓兩人的關係好歹能再維持一陣子。可誰能想到,閻婆惜心裡正琢磨著:“我滿心想著張三,都怪宋江這一來攪和了,他就像我眼中釘一樣。他還真指望我像以前那樣低聲下氣討好他,老娘我現在可不吃這一套。隻聽說過撐船靠岸的,哪有撐岸就船的道理。你既然不理我,老娘落得清淨。”各位看官,要知道這男女之情最是捉摸不定。要是她真心喜歡你,就算前麵有刀劍水火也攔不住她,她根本不會害怕;可要是她心裡沒你,就算你坐在金山銀山堆裡,她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常言說得好:佳人有意,村夫也顯得俊俏;紅粉無心,浪子也如同粗漢。宋公明是個英勇豪邁的大丈夫,可在應對女色方麵,實在沒什麼手段。閻婆惜被張三百般討好,又是溫柔嗬護,又是甜言蜜語,早就被迷得神魂顛倒,怎麼還會留戀宋江呢。

當夜,兩人就這麼在燈下乾坐著,麵對麵卻都不說話,各自在心裡盤算著,就好像在等泥巴乾了好搬進廟裡一樣,氣氛尷尬極了。眼看著夜色越來越深,隻看見窗戶上灑進的月光。此時:

銀河璀璨,玉漏聲聲。斜月穿過窗戶,映照著絲絲寒光;涼風透過門戶,吹拂著夜裡的寒氣。大雁的叫聲嘹亮,驚醒了孤眠才子的夢;蟋蟀的鳴聲淒涼,增添了獨宿佳人的愁緒。譙樓上的禁鼓,一更還沒敲完,一更又催促著響起;彆院傳來的搗衣聲,千錘將儘,又千錘再起。畫簷下的鐵馬叮當作響,敲碎了旅客孤寂的情懷;銀台上的清燈閃爍,偏偏照著離人長長的歎息。貪淫的妓女心如鐵石,仗義的英雄氣貫長虹。

當下,宋江坐在凳子上,瞧了瞧閻婆惜,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約莫到了二更天,閻婆惜連衣服都沒脫,就直接上床,靠在繡枕上,轉過身去,朝著裡牆自顧自睡了。宋江見狀,心裡尋思:“這賤人真是可惡,完全不理會我,自己倒先睡了。我今天被那婆子軟磨硬泡,喝了幾杯酒,實在熬不住這深夜,也隻能睡了。”宋江把頭上的頭巾取下來,放在桌子上,脫下外麵的上衣,搭在衣架上。又從腰間解下鑾帶,上麵掛著一把壓衣刀和招文袋,便把它們掛在床邊的欄杆上。接著,他脫去絲鞋和襪子,上床在閻婆惜腳後躺下。

過了半個更次,宋江聽到閻婆惜在腳後冷笑。宋江心裡又氣又悶,怎麼睡得著呢。自古就說:人在歡樂時嫌夜短,寂寞時恨夜長。眼看著到了三更半夜,宋江的酒也醒了。好不容易熬到五更,宋江起身,在麵桶裡洗了把臉,穿上外麵的衣服,戴上頭巾,嘴裡罵道:“你這賊賤人,太無禮了!”閻婆惜其實也沒睡著,聽到宋江罵她,轉過身回嘴道:“你還不嫌丟人!”宋江憋著一肚子氣,便下樓去了。

閻婆聽到腳步聲,在床上說道:“押司,再睡會兒吧,等天亮了再走。大半夜的,起五更乾嘛呀?”宋江也不回應,隻顧著去開門。閻婆又說:“押司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宋江出了門,就把門帶上了。他這口氣實在沒處發泄,一心想著趕緊回住處。路過縣衙前時,看到有一盞燈亮著,仔細一看,原來是賣湯藥的王公,他到縣前來趕早市。王公見是宋江,連忙說道:“押司,您今天怎麼出來得這麼早?”宋江說:“昨晚喝多了酒,聽錯更鼓了。”王公道:“押司肯定是喝酒傷了身子,來,喝一盞醒酒的二陳湯吧。”宋江說:“那太好了。”便在凳子上坐了下來。王公趕忙衝了一盞濃濃的二陳湯,遞給宋江喝。

宋江喝了湯,突然想起:“平常喝他的湯藥,他從來沒找我要過錢。我以前還答應過他,要送他一具棺材,一直沒兌現。”又想起前幾天晁蓋送來的金子,自己收了一條放在招文袋裡,何不用這金子給王公做棺材錢,讓他高興高興呢?宋江便說:“王公,我之前答應給你買一具棺材的錢,一直沒給你。今天我這裡有些金子,給你,你拿去陳三郎家買一具棺材放在家裡。等你百年之後,我再給你些送終的錢,怎麼樣?”王公道:“恩主平日裡就常常照顧老漢,如今又給我買棺材,我這輩子報答不了押司,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宋江說:“彆這麼說。”便掀起衣服前襟,伸手去拿招文袋,這一拿,可嚇了一跳,心裡暗叫:“糟了!昨晚竟然把招文袋忘在那賤人床頭的欄杆上了,我當時一氣之下,隻顧著走,都沒注意沒係在腰上。這幾兩金子倒不算什麼,可晁蓋寄來的那封信還包在裡麵呢。我本來想在酒樓上當著劉唐的麵把信燒了,可又怕他回去說我不把他們當回事。本想著拿回住處再燒,又碰上王婆說要棺材的事,一來二去就把這事給忘了。昨晚剛想起來,還沒來得及燒,就被閻婆拉去了,結果就忘在那賤人家裡床頭的欄杆上了。我常看這婆娘讀些曲本,還認識幾個字,要是被她拿到,可就麻煩大了。”宋江連忙起身說:“阿公,您彆怪我。不是我騙您,我還以為金子在招文袋裡,沒想到走得太急,忘在家裡了。我回去拿了給您。”王公道:“不用急著去拿,明天再給老漢也不遲。”宋江道:“阿公,您不知道,還有一樣東西和金子放在一起,所以我得回去拿。”宋江慌慌張張,急忙往閻婆家裡趕。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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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命運似乎總是坎坷,丟三落四,實在可憐。

莫說上天沒有安排,災禍的根源早已種下。

且說閻婆惜聽到宋江出門走了,便爬了起來,嘴裡自言自語道:“那家夥攪得老娘一夜都沒睡好。他還厚著臉皮,指望老娘低聲下氣哄他。我才不理他呢,老娘和張三在一起才快活,才懶得理你。你不來倒好!”一邊說著,一邊鋪被子,脫下上身的襖子,解開下麵的裙子,敞開胸前,脫下裡麵的襯衣。床前的燈還亮著,照見床頭欄杆上掛著一條紫羅鑾帶。閻婆惜見了,笑著說:“黑三那家夥,真是粗心,連鑾帶都忘在這裡了。老娘拿了,給張三係上。”說著,伸手去拿,結果把招文袋和刀子也一起提了起來。她感覺袋子有些沉,便抽出手,往桌子上一抖,一下子把那包金子和信抖了出來。閻婆惜拿起金子一看,燈下黃澄澄的,笑道:“老天爺都幫我,這下可以和張三買點好東西吃了。這幾天看張三都瘦了,正想給他買點東西補補呢。”她把金子放下,又把那封信展開,在燈下看了起來,隻見上麵寫著晁蓋以及許多事情。閻婆惜心裡一喜,暗道:“好啊!我還以為是吊桶掉進井裡,沒想到今天是井掉進吊桶裡了。我正想和張三做長久夫妻,就差你這個礙事的,今天可算落在我手裡了。原來你和梁山泊的強賊有往來,他們還送了一百兩金子給你。彆急,老娘慢慢收拾你!”她把信依舊包好金子,放回招文袋裡,心裡想著:“看你怎麼把它弄走,就算五聖來搶也沒用。”

閻婆惜正在樓上自言自語,隻聽到樓下“呀”的一聲門響。閻婆問道:“是誰呀?”宋江答道:“是我。”閻婆說:“我說還早呢,押司你偏不信,非要走。現在又回來了,那就再和姐姐睡會兒,等天亮了再走。”宋江也不搭話,徑直往樓上走去。閻婆惜聽到是宋江回來了,急忙把鑾帶、刀子和招文袋一股腦兒卷成一團,藏在被子裡,緊緊地靠在床裡側的牆邊,假裝打著呼嚕,裝睡。宋江衝進房間,徑直走到床頭欄杆邊去拿招文袋,卻發現不見了。宋江心裡頓時慌了起來,隻能強忍著昨晚的怒氣,伸手去搖閻婆惜,說道:“看在我以前的情分上,把招文袋還給我。”閻婆惜假裝睡著,根本不搭理他。宋江又搖了搖她,說:“你彆鬨,我明天給你賠不是。”閻婆惜道:“老娘正睡覺呢,誰在攪和?”宋江說:“你明明知道是我,裝什麼裝。”閻婆惜轉過身說:“黑三,你說什麼?”宋江道:“把招文袋還給我。”閻婆惜道:“你什麼時候交給我了,現在跑來問我要?”宋江說:“我忘了放在你腳後的小欄杆上了。這裡又沒彆人,肯定是你收起來了。”閻婆惜道:“呸!你見鬼了吧!”宋江說:“昨晚是我不對,明天給你賠禮道歉。你就把它還給我吧,彆鬨了。”閻婆惜道:“誰跟你鬨,我沒拿。”宋江說:“你之前沒脫衣服睡,現在蓋著被子睡,肯定是起來鋪被子的時候拿走了。”閻婆惜就是不肯還。這正是:

往日的情意已然消散,無端的懊惱湧上心頭。

宋江回來索要招文袋,卻引發了一場血光之災。

隻見閻婆惜柳眉倒豎,雙眼圓睜,說道:“老娘是拿了你的東西,可就是不還給你。你要是叫官府的人來,就說我是賊好了。”宋江說:“我可沒冤枉你是賊。”閻婆惜道:“那當然,老娘本來就不是賊。”宋江聽她這麼說,心裡越發慌張,連忙說道:“我可一直都沒虧待過你們母女倆。把東西還給我吧,我還有事要辦。”閻婆惜道:“平常你總怪老娘和張三有來往,就算他有些地方不如你,也不至於犯殺頭的罪,總比你和打劫的賊寇勾結強吧。”宋江說:“好姐姐,彆嚷嚷。鄰居聽到了,可不是鬨著玩的。”閻婆惜道:“你怕外人聽見,那你就彆做那些事啊!這封信老娘我可收好了,要是想讓我饒了你,就依我三件事。”宋江道:“彆說三件,就是三十件我也依你。”閻婆惜道:“隻怕你做不到。”宋江道:“能做的我一定做。請問是哪三件事?”閻婆惜說:“第一件,你今天就得把當初典我的文書還給我,再寫一份文書,同意我改嫁張三,以後不許再來糾纏。”宋江道:“這個我能做到。”閻婆惜又說:“第二件,我頭上戴的、身上穿的、家裡用的,雖然都是你置辦的,但你也要寫份文書,不許日後再來討要。”宋江道:“這個也依你。”閻婆惜道:“隻怕第三件你做不到。”宋江道:“我前兩件都依你了,怎麼這件就做不到呢?”閻婆惜道:“梁山泊晁蓋送你的那一百兩金子,趕緊拿來給我,我就饒了你這場天大的官司,把招文袋裡的書信還給你。”宋江道:“前兩件事我都能做到。但那一百兩金子,他們確實送來了,可我沒要,讓他們又拿回去了。要是真有,我馬上雙手奉上給你。”閻婆惜道:“哼,誰不知道!俗話說,公人見錢,就像蒼蠅見血。他們派人送金子給你,你怎麼可能推回去,這話簡直是放屁!當差的,哪個貓兒不吃腥?就像到了閻羅王麵前,鬼就彆想再回去一樣,你還想瞞誰?把那一百兩金子給我,又算得了什麼!你要是怕這是賊贓,就趕緊熔了給我。”宋江道:“你也知道我是老實人,不會說謊。你要是不信,給我三天時間,我把家裡的東西變賣,湊一百兩金子給你。你先把招文袋還給我。”閻婆惜冷笑道:“你這黑三還挺狡猾,把我當小孩子耍呢。我要是先把招文袋和這封信還給你,過三天再找你要金子,那不是棺材都出了才找挽歌郎要錢嘛。我這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趕緊把金子拿來,咱們兩清。”宋江道:“我真的沒有那金子。”閻婆惜道:“明天到了公堂上,你也說沒有這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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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聽到“公廳”兩個字,頓時怒火中燒,再也按捺不住,瞪著眼道:“你到底還不還?”那婦人道:“你這麼凶,我就是不還!”宋江道:“你真的不還?”閻婆惜道:“不還!就是一百個不還!要還,你去鄆城縣衙找我還!”宋江伸手去扯閻婆惜蓋著的被子。閻婆惜懷裡正揣著那東西,顧不上被子,兩隻手緊緊抱住胸前。宋江扯開被子,卻看見那鑾帶的一頭正從閻婆惜胸前垂下來。宋江道:“原來在這兒。”一不做二不休,他雙手去奪,閻婆惜哪肯放手。宋江在床邊拚命搶奪,閻婆惜拚死不鬆。宋江用力一拽,把那把壓衣的刀子拽到了席子上,他順勢搶在手裡。閻婆惜見宋江搶了刀,大喊:“黑三郎殺人啦!”就這一聲,把宋江心裡那股怒火徹底點燃了,他正一肚子氣沒處發泄。閻婆惜剛要喊第二聲,宋江左手早已按住她,右手舉刀落下,在閻婆惜的脖子上用力一勒,鮮血噴湧而出,那婦人還在掙紮。宋江怕她不死,又補了一刀,那顆腦袋便孤零零地落在了枕頭上。隻見:

手起處,青春的生命消逝;刀落時,紅顏香消玉殞。七魄悠悠,已奔赴森羅殿;三魂渺渺,應歸入枉死城中。緊閉的雙眼,直挺挺的屍體橫在席上;半張的嘴唇,濕漉漉的頭顱落在枕邊。小院仿佛是初春時節,大雪壓彎了金線柳;又似寒生庾嶺,狂風吹折了玉梅花。人活著時能做千般事,一旦死去萬事皆休。這紅顏不知歸向何處?芳魂今夜又落在哪家?

宋江一時盛怒,殺了閻婆惜,拿過招文袋,抽出那封信,就在殘燈下燒了,係上鑾帶,走出樓來。閻婆在樓下睡覺,聽到他們兩口子爭吵,倒也沒太在意。隻聽到女兒喊了一聲“黑三郎殺人啦”,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跳起來,穿上衣服,跑上樓來,正好和宋江撞了個滿懷。閻婆問道:“你們兩口子吵什麼呢?”宋江道:“你女兒太無禮,被我殺了!”閻婆笑著說:“你說什麼呀!就算押司你眼神凶狠,酒品不好,也不至於動不動就殺人吧。押司,彆拿老身開玩笑。”宋江道:“你要是不信,去房裡看看。我真的殺了她!”閻婆道:“我不信。”她推開房門一看,隻見血泊中躺著閻婆惜的屍體。閻婆驚叫道:“哎呀!這可怎麼辦呀?”宋江道:“我是個硬漢子,絕不逃走,隨你怎麼處置。”閻婆道:“這賤人確實不像話,押司你殺得沒錯。隻是老身以後沒人贍養了。”宋江道:“這沒問題。既然你這麼說,你就彆擔心了。我家有的是美味佳肴,能讓你衣食無憂,後半輩子過得快活。”閻婆道:“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多謝押司。我女兒死在床上,怎麼安葬呢?”宋江道:“這容易。我去陳三郎家給你買具棺材,等仵作來入殮的時候,我會交代好。我再給你十兩銀子辦後事。”閻婆謝道:“押司,最好趁天還沒亮,趕緊買具棺材把她裝了,可彆讓鄰居街坊看見。”宋江道:“行。你拿紙筆來,我寫個條子,你去取棺材。”閻婆道:“條子不管用,得押司你親自去取,人家才會早點送來。”宋江道:“也有道理。”於是兩人下了樓。閻婆進房拿了鎖和鑰匙,出門把門鎖上,帶上鑰匙。宋江和閻婆一起往縣衙走去。

此時天色還早,天還沒亮,縣衙的門剛剛打開。閻婆走到縣衙左邊,突然一把揪住宋江,大聲喊道:“這裡有殺人賊!”宋江嚇得驚慌失措,連忙捂住她的嘴說:“彆喊!”但根本捂不住。縣衙前有幾個當差的,走過來一看,認得是宋江,便勸道:“婆子,彆喊了。押司不是那種人,有事好好說。”閻婆道:“他就是凶手。快把他抓住,一起帶到縣裡去。”原來宋江平時為人極好,上下都敬重他,全縣的人沒有不給他麵子的。所以當差的都不願意動手抓他,也不相信閻婆的話。就在宋江不知道如何解脫的時候,正好唐牛兒端著一盤洗淨的糟薑,到縣衙前趕早市,看見閻婆揪住宋江在喊冤。唐牛兒見是閻婆揪住宋江,想起昨晚受的一肚子氣,便把盤子放在賣藥的老王的凳子上,擠了過來,喝道:“老賊婆子!你揪住押司乾什麼?”閻婆道:“唐二,你彆來搶人,你要敢插手,就得償命!”唐牛兒大怒,根本不聽她的,一把掰開閻婆的手,不由分說,張開五指,朝著閻婆臉上就是一巴掌,打得閻婆眼冒金星。閻婆被打得暈頭轉向,隻好鬆了手。宋江趁機脫身,朝著人群中跑去。閻婆又一把揪住唐牛兒,喊道:“宋押司殺了我女兒,你卻把他放走了!”唐牛兒慌張地說:“我怎麼知道!”閻婆喊道:“各位差爺,幫我抓住這個殺人賊。不然,會連累你們的。”那些當差的礙著宋江的麵子,本來不想動手,可抓唐牛兒就沒那麼多顧慮了。眾人上前,一個拉住閻婆,三四個抓住唐牛兒,把他連拖帶拽,徑直推進了鄆城縣衙。

古人說:禍福沒有定數,都是人自己招來的;就像披著麻去救火,隻會引火燒身。正所謂:三寸舌頭就像奪命的劍,一張嘴就是埋葬自己的坑。究竟唐牛兒被閻婆揪住後,能否脫身,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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