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羊角風卷起,天地瞬間變得昏暗無光,黃沙漫天飛舞,陰雲密布,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大遼國的軍隊浩浩蕩蕩地進發,如山嶽崩塌般氣勢磅礴,仿佛整個乾坤都為之失色。
黑色的雕旗隨風舒展,好似烏雲在天空中翻騰,沙柳箭如流星般飛馳而出。連環駿馬奔跑起來,速度快過疾風,虎臂強弓射出的箭,仿佛能縮地追擊。士兵們頭戴千池荷葉般的青氈笠,身上的鐵甲在寒日的映照下閃爍著寒光。朱纓棍如豹子的狼牙般揮舞,寶雕弓好似烏龍的脊背般緊繃。
胡笳聲響起,仿佛在共同吟唱著天山的戰歌,鼓聲陣陣,震撼著大地,就連白駱駝也似乎受到了鼓舞。番王左右侍從手持鉞斧,威風凜凜,統軍前後士兵橫握金戈,氣勢洶洶。瀚海的狂風翻動著人馬,乳酪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仿佛在為君王的盛宴增添氛圍。海青鷹展翅高飛,讓鴻雁都感到憂愁,豹子的吼聲傳來,令神鬼都為之懼怕。
番兵們穿著平整的貂鼠袍,矯健的健兒揮舞著魚腹刀,十萬番兵展現出無比的英勇威武,虎筋弦緊繃,發出悲愴的號聲。幽州城下,人潮湧動,連珠炮轟鳴,聲響震天。仿佛神兵從天而降,四野的人們都仰頭觀望,被這宏大的場麵所震撼。
當時,宋江站在高處,看到遼兵如此強大的陣勢,心中慌亂,急忙騎馬回到本陣。他在營帳中與盧俊義、吳用、公孫勝等人商議道:“今日雖然贏了一陣,斬殺了他們兩個先鋒,但我登上高處觀望遼兵,隻見他們鋪天蓋地而來,陣容浩大。這可是大隊的番軍人馬,明日必定要與他們展開大戰,我們兵力薄弱,恐怕寡不敵眾,這可如何是好?”
吳用說道:“兵微將寡之時,自古以來善於用兵的人,能夠以少勝多,這才是高明之處。昔日晉朝謝玄率領五萬人馬,就擊退了苻堅的百萬雄兵,像這樣以少勝多的例子數不勝數,先鋒何必懼怕!可傳令給三軍眾將,明日務必讓旗幡整齊嚴整,弓弩上好弦,刀劍拔出鞘,深深埋下鹿角,嚴密警戒守護營寨,濠塹準備完備,各種軍器都布置妥當,提前準備好雲梯、炮石等攻城器械。依舊擺出九宮八卦陣勢,如果遼軍前來攻打,就按照陣勢依次應對。縱使他們有百萬之眾,又怎敢輕易衝陣!”
宋江說:“軍師所言極是。”隨即傳令下去,眾將三軍都領命行事。五更時分開始做飯,天剛亮就拔營出發,向前抵達昌平縣界,立即將軍馬擺開陣勢,紮下營寨。
前麵排列的是馬軍,虎軍大將秦明在前,呼延灼在後,關勝在左,林衝在右,東南方向是索超,東北方向是徐寧,西南方向是董平,西北方向是楊誌。宋江坐鎮中軍,其餘眾將各歸原位。後麵的步軍另成一隊,作為後陣,由盧俊義、魯智深、武鬆三人統領。數萬將士,個個都是能征善戰之輩,此時都摩拳擦掌,準備投入廝殺。陣勢布置完畢,隻等番軍到來。
沒過多久,遠遠望見遼兵浩浩蕩蕩地前來。前麵有六隊番軍人馬,他們既是哨探道路,也是壓陣之軍。番兵這六隊,每隊各有五百人,左邊設置三隊,右邊設置三隊,循環往來,陣勢變化不定。先頭看到的是遊動的士兵,隨後大隊人馬如潮水般湧來,前軍清一色都是黑色的旗幟,一帶有七座旗門,每座旗門有千匹馬,各有一員大將。這些大將是怎樣的裝扮呢?他們頭頂黑色頭盔,身披玄色鎧甲,上身穿著皂色戰袍,騎著烏黑色的戰馬,手中拿著相同的兵器,正好對應北方鬥、牛、女、虛、危、室、壁七星。七門之內總設一員把總大將,對應上界北方玄武水星。這員大將又是怎樣的模樣呢?他頭披青絲細發,黃色抹額緊緊束著烏雲般的頭發;身穿禿袖皂袍,銀色壓鎧散發著陣陣冷氣。獅蠻帶緊扣烏油甲,錦雕鞍穩穩地跨在烏騅馬上。身上掛著一副走獸飛魚沙柳硬弓和長箭,手中拿著一口三尖兩刃四楞八環刀。此人正是番將曲利出清,他率領著三千披發的黑甲人馬,對應北辰五氣星君。皂旗下的軍兵多得數都數不清。真可謂是:凍雲截斷東方日,黑氣平吞北海風。有詩為證:
兵按北方玄武象,黑旗黑鎧黑刀槍。
烏雲影裡玄冥降,凜凜威風不可當。
左軍全是青龍旗,一帶有七座旗門,每座旗門有千匹馬,各有一員大將。這些大將頭戴四縫盔,身披柳葉甲,上身穿著翠色袍,下騎著青鬃馬,手持相同的兵器,正好對應東方角、亢、氐、房、心、尾、箕七星。七門之內總設一員把總大將,對應上界東方蒼龍木星。這員大將頭戴獅子盔,身披狻猊鎧。身穿堆翠繡青袍,腰係縷金碧玉帶。坐在雕鞍上,腰間懸掛著弓箭,腳蹬寶鐙,穿著鷹嘴花靴。手中拿著月斧金絲杆,騎著龍駒玉塊青馬。他就是番將隻兒拂郎,率領三千青色寶幡人馬,對應東震九氣星君。青旗下左右圍繞的軍兵多得數不清。恰似:翠色點開黃道路,青霞截斷紫雲根。有詩為證: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青龍驅陣下天曹,青蓋青旗青戰袍。
共向山前呈武勇,堂堂殺氣拂雲霄。
右軍全是白虎旗,一帶有七座旗門,每座旗門有千匹馬,各有一員大將。這些大將頭戴水磨盔,身披爛銀鎧,上身穿著素羅袍,騎著雪白色的戰馬,各拿伏手兵器,正好對應西方奎、婁、胃、昴、畢、觜、參七星。七門之內總設一員把總大將,對應上界西方鹹池金星。這員大將頭頂兜鍪鳳翅盔,身披花銀雙鉤甲。腰間玉帶閃爍著寒光,合身的素袍如飛雪般潔白。騎著一匹照夜玉狻猊馬,手持一枝純鋼銀棗槊。他是番將烏利可安,率領三千白纓素旗人馬,對應西兌七氣星君。白旗下前後護禦的軍兵多得數不清。正像:征駝卷儘陰山雪,番將斜披玉井冰。有詩為證:
太白分兵下九天,白雲光擁素袍鮮。
巨靈翻海人難敵,擾得蒼龍夜不眠。
後軍全是緋紅旗,一帶有七座旗門,每座旗門有千匹馬,各有一員大將。這些大將頭戴箱朱紅漆笠,身披猩猩血染的征袍,桃紅鎖甲顯現出魚鱗般的紋理,騎著衝陣龍駒赤兔馬,各持伏手兵器,正好對應南方井、鬼、柳、星、張、翼、軫七星。七門之內總設一員把總大將,對應上界南方朱雀火星。這員大將頭頂著絳冠,朱纓燦爛奪目;身穿緋紅袍,茜色光芒耀眼。甲衣如一片紅霞,靴子上刺著數條花縫。腰間係著寶帶紅鞓,臂上掛著硬弓長箭。手持八尺火龍刀,騎著一匹胭脂馬。他是番將洞仙文榮,率領三千紅羅寶幡人馬,對應南離三氣星君。紅旗下朱纓絳衣的軍兵多得數不清。恰似:離宮走卻六丁神,霹靂震開三昧火。有詩為證:
祝融飛令下南宮,十萬貔貅烈火紅。
閃閃赤雲生澗穀,陣前誰敢去當鋒?
陣前左邊有一隊五千人的猛兵,人馬都戴著金縷弁冠,穿著鍍金銅甲,身著緋袍,係著朱纓,打著火焰紅旗,騎著絳鞍赤馬。簇擁著一員大將:他頭戴簇芙蓉如意縷金冠,身披結連環獸麵鎖子黃金甲,穿著猩紅烈火繡花袍,係著碧玉嵌金七寶帶。手持兩口日月雙刀,騎著一匹五明赤馬。此人正是遼國禦弟大王耶律得重,對應上界太陽星君。正如同:金烏擁出扶桑國,火傘初離東海洋。有詩為證:
海神英武出扶桑,耶律提兵準太陽。
雄略嘉謀播遼國,源源兵陣遠鷹揚。
陣前右邊設置一隊五千人的女兵,人馬都戴著銀花弁冠,穿著銀鉤鎖甲,身著素袍,係著素纓,打著白旗,騎著白馬,手持銀杆刀槍。簇擁著一員女將:她頭上鳳釵對插青絲,紅羅抹額上珠翠散亂地鋪著,雲肩巧妙地襯托著錦裙,繡襖緊緊裹著銀甲,小巧的花靴穩穩地踏在金鐙上,翩翩的翠袖中玉鞭輕盈地揮舞著。她手持一口七星寶劍,騎著一匹銀鬃白馬。她就是遼國天壽公主答裡孛,對應上界太陰星君。恰似:玉兔團團離海角,冰輪皎皎照瑤台。有詩為證:
貌似春煙籠芍藥,顏如秋水浸芙蓉。
玉纖輕搦龍泉劍,到處交兵占上風。
兩隊陣中,圍繞著一圈都是黃旗,軍將們都騎著黃馬,身披金甲。襯甲袍好似一片黃雲,繡包巾散發出半天的黃霧。黃軍隊中有軍馬大將四員,各領兵三千,分布在四角。每角上有一員大將,團團守護:東南方向的一員大將,身著青袍金甲,頭戴三叉金冠,束著獸麵腰帶,帶著全副弓箭,手持青纓寶槍,騎著粉青馬,站在陣前,對應上界羅睺星君,他是遼國皇侄耶律得榮;西南方向的一員大將,身著紫袍銀甲,頭戴寶冠,束著腰帶,背著硬弓長箭,手持一口寶刀,騎著海騮馬,站在陣前,對應上界計都星君,他是遼國皇侄耶律得華;東北方向的一員大將,身著綠袍銀甲,頭戴紫冠,束著寶帶,腰間懸掛著龍弓鳳箭,手持方天畫戟,騎著五明黃馬,站在陣前,對應上界紫氣星君,他是遼國皇侄耶律得忠;西北方向的一員大將,身著白袍銅甲,紅抹額下青絲散亂地撒著,金廂帶裝飾得七寶璀璨,腰間懸掛著雕箭畫弓,手持七星寶劍,騎著踢雪烏騅馬,站在陣前,對應上界月孛星君,他是遼國皇侄耶律得信。
黃軍陣內簇擁著那員上將,對應上界中央鎮星,他左邊有人舉著青旗,右邊有人持著白鉞,前麵有人擎著朱幡,後麵有人張著皂蓋。周圍的旗號對應二十四氣、六十四卦,南辰北鬥,飛龍飛虎,飛熊飛豹,明麵上分出陰陽左右,暗地裡契合璿璣玉衡、乾坤混沌之象。那員上將是怎樣的裝扮呢?他頭戴七寶紫金冠,身披耀日黃金龜背甲,身著西川蜀錦製成的繡征袍,係著藍田美玉製成的玲瓏帶。左邊懸掛著金畫鐵胎弓,右邊帶著鳳翎鈚子箭。腳穿鷹嘴雲根靴,騎著鐵脊銀鬃馬。錦雕鞍穩穩地踏在金鐙上,紫絲韁牢牢地絆在山鞽上。腰間掛著寶劍,用以驅趕番將,手中揮舞著馬鞭,統領大軍。馬前有一將,擎著朱紅畫杆方天戟。這簇軍馬光輝耀眼,四邊都閃耀著金色,對應中宮土星一氣天君。他就是大遼國都統軍大元帥兀顏光上將軍。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黃旗之後,中軍是鳳輦龍車,前後左右有七重劍戟槍刀圍繞。九重之內,又有三十六對黃巾力士推著車駕。前麵有九騎金鞍駿馬駕轅,後麵有八對錦衣力士跟隨。輦上中間坐著大遼郎主,他頭戴衝天唐巾,身穿九龍黃袍,腰係藍田玉帶,腳穿朱履朝靴。左右有兩個大臣:左丞相幽西孛瑾,右丞相太師褚堅,他們都戴著貂蟬冠,穿著火裙朱服,係著紫綬金章,拿著象簡玉帶。龍床兩邊,金童玉女手持簡圭。龍車前後左右兩邊,簇擁著護駕天兵。大遼國主對應上界北極紫微大帝,總領鎮星。左右二丞相,對應上界左輔右弼星君。真可謂是:一天星鬥離乾位,萬象森羅降世間。有詩為證:
旗幡鎧甲與刀槍,正按中央土德黃。
天意豈能人力勝,枉將生命苦相戕。
那遼國番軍擺列的天陣已然完成,形狀如同雞卵,屯紮穩定後,團團如覆盆之狀。旗幟排列在四角,長槍擺放在八方,循環變化沒有定數,進退都有規則,擺出了如此強大的陣勢。
宋江見狀,立刻下令讓強弓硬弩手守住陣腳,壓陣的輕騎兵也做好準備。他在中軍豎起雲梯將台,帶著吳用、朱武登上台去觀望遼軍陣勢。宋江一看,驚訝得合不攏嘴。吳用瞧了半天,也摸不著頭腦。朱武仔細辨認後,認出這是天陣,便對宋江和吳用說道:“這乃是太乙混天象陣。”
宋江趕忙問道:“該如何攻打呢?”朱武回答:“此天陣變化無窮,局勢交錯複雜,難以預測,切不可貿然攻打。”宋江又說:“若打不開這陣勢,怎樣才能讓敵軍退兵?”吳用接口道:“眼下急切間還不清楚陣內虛實,怎麼能輕易去攻打呢?”
他們正在商議,兀顏統軍在中軍傳令:“今日五行屬金,可派亢金龍張起、牛金牛薛雄、婁金狗阿哩義、鬼金羊王景四位將領,跟隨太白金星番將烏利可安,出陣攻打宋兵。”
宋江等眾將在陣前,遠遠望見對陣右軍的七座旗門,時而打開,時而關閉,軍中戰鼓雷響,陣勢嚴整。那引軍旗在陣內從東轉向北,又從北轉向西,最後朝西投南。朱武見此情形,騎在馬上說道:“這是天盤左旋之象。今日屬金,天盤向左轉動,必定有敵軍來襲。”
話還沒說完,隻聽五聲炮響,對陣中頓時湧出敵軍。中間是太白金星,四下是四位星宿,帶領著五旗軍馬如卷席般衝殺過來,那氣勢猶如山崩地裂,銳不可當。宋江的軍馬一時措手不及,急忙往後退,大隊人馬連忙壓住陣腳。遼兵從兩麵夾攻,宋軍抵擋不住,大敗而逃,匆忙退回本寨,遼兵倒也沒有追趕。
宋江趕忙清點軍中頭領,發現孔亮被刀砍傷,李雲中箭,朱富被炮擊中,石勇被槍刺中,受傷的軍卒更是不計其數。宋江立即命人將傷者抬上車,送到後寨,讓安道全醫治。同時,他又命令前軍在營寨前布下鐵蒺藜,深深埋下鹿角,堅守寨門。
宋江在中軍心中煩悶,與盧俊義等人商議:“今日吃了敗仗,這可如何是好?要是再不出戰,敵軍必定會來攻打。”盧俊義說:“明日派兩路軍馬抵住他們的壓陣軍兵,再調兩路軍馬衝擊敵軍正北的七座旗門,同時讓步軍從中間殺進去,看看裡麵究竟是何虛實。”宋江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
第二天,宋江依照盧俊義的計策,整頓好營寨,率軍來到陣前準備迎戰。他大開寨門,引兵向前。遠遠望去,遼軍已經近在眼前,六隊壓陣的遼軍正在前方偵察。宋江隨即派關勝在左,呼延灼在右,率領本部軍馬去衝擊壓陣的遼兵,大隊人馬則繼續前進,與遼軍正麵相接。
接著,宋江又派花榮、秦明、董平、楊誌在左,林衝、徐寧、索超、朱仝在右,兩隊軍兵去衝擊遼軍的皂旗七門。果然,他們撞開了皂旗陣勢,打敗了皂旗人馬,遼軍正北的七座旗門,隊伍頓時混亂起來。
宋江陣中,李逵、樊瑞、鮑旭、項充、李袞率領五百牌手衝向前去,背後魯智深、武鬆、楊雄、石秀、解珍、解寶帶著所有步軍頭目,也一同殺入。然而,混天陣內突然四麵炮響,東西兩麵的遼軍,以及正麵的黃旗軍,一齊殺了過來。宋江的軍馬抵擋不住,轉身便逃,後麵的士兵也難以招架,最終大敗而回,退回原寨。
宋江急忙清點軍隊,發現折損了大半兵力。杜遷、宋萬也受了重傷,而且在混亂中不見了黑旋風李逵。原來,李逵殺得性起,隻顧著往遼軍陣裡猛衝,結果被遼軍的撓鉤搭住,活捉了去。宋江在寨中得知此事,心中憂慮萬分。他傳令先將杜遷、宋萬送到後寨,讓安道全醫治,受傷的馬匹則交給皇甫端照料。
宋江又與吳用等人商議:“今日又折損了李逵,輸了這一陣,這可怎麼辦才好?”吳用說:“前日我們活捉的那個小將軍,是兀顏統軍的兒子,正好可以用他來交換李逵。”宋江卻擔憂道:“這次換了,以後要是再折損將領,拿什麼去解救?”吳用勸道:“兄長何必如此固執,先顧好眼前的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