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賈元春才選鳳藻宮 秦鯨卿夭逝黃泉路_古典白話合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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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賈元春才選鳳藻宮 秦鯨卿夭逝黃泉路(1 / 1)

話說寶玉原本和秦鐘約好,等外書房收拾好後,一起讀夜書。可秦鐘體質向來孱弱,在郊外受了些風寒,又和智能兒私下幽會,沒有好好調養身體,回來後就咳嗽傷風,食欲不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連門都出不了,隻能在家休養。寶玉的興致一下子全沒了,也隻能無奈地等待秦鐘病好後再約。

另一邊,鳳姐已經收到雲光的回信,事情都辦妥了。老尼把消息告知張家,那守備果然忍氣吞聲地收下了之前的聘禮。可誰能想到,張家父母如此愛權勢、貪錢財,卻養出了一個重情義的女兒。金哥聽說父母退了前夫,便趁人不注意,用一條麻繩悄悄上吊自儘了。守備的兒子得知金哥自殺,他也是個深情之人,便投河殉情,以不負夫妻情義。張、李兩家落得個沒趣,真是人財兩空。而鳳姐這邊,卻穩穩地得到了三千兩銀子,王夫人等人對此事毫不知情。從這以後,鳳姐膽子更大了,再遇到類似的事,便肆意而為,這裡也就不再多提。

有一天,正是賈政的生辰,寧國府和榮國府的人都齊聚一堂慶賀,熱鬨非凡。突然,門吏匆匆進來,到宴席前稟報:“六宮都太監夏老爺前來降旨。”這可把賈赦、賈政等人嚇得不輕,不知道是什麼消息,連忙停下戲文,撤去酒席,擺上香案,打開中門跪著迎接。很快,就看到六宮都太監夏守忠騎著馬過來了,前後左右跟著許多內監。夏守忠並沒有捧著詔書,到了屋簷前下馬,滿臉笑容地走到廳上,朝南站立,說道:“特旨:立刻宣賈政入朝,在臨敬殿陛見。”說完,連茶都沒喝,就又騎馬走了。賈政等人不知道這是什麼兆頭,隻能急忙換好衣服入朝。

賈母等一大家子人心裡都七上八下的,不停地派人飛馬去打聽消息。過了兩個時辰左右,忽然看見賴大等三四個管家氣喘籲籲地跑進儀門報喜,還說“奉老爺命,速請老太太帶領太太等進朝謝恩”。當時賈母正心神不寧地站在大堂廊下,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紈、鳳姐、迎春姐妹以及薛姨媽等人都聚在一起。聽到這個消息,賈母就把賴大喚進來,仔細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賴大稟報道:“小的們隻在臨敬門外伺候,裡頭的消息一概不知道。後來還是夏太監出來道喜,說咱們家大小姐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後來老爺出來也是這麼吩咐小的。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讓老太太趕緊帶著太太們去謝恩。”

賈母等人聽了,這才放下心來,臉上也都露出了喜悅的神色。於是,大家都按照品級穿上華麗的服飾。賈母帶著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轎入朝。賈赦、賈珍也換上朝服,帶著賈蓉、賈薔侍奉著賈母的大轎前往。一時間,寧榮兩府上下裡外,所有人都興高采烈,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得意的神情,歡聲笑語不斷。

誰知道,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自逃進城裡,跑到秦鐘家看望秦鐘。不巧被秦業發現了,秦業把智能趕了出去,還把秦鐘打了一頓。他自己氣得舊病複發,沒過三五天就去世了。秦鐘本就身體虛弱,又帶著病還沒好,挨了這頓打,如今又見老父親氣死,心裡懊悔悲痛不已,病情更是加重了許多。寶玉得知此事,心裡惆悵失落。雖然聽說了元春晉封的喜事,也沒能排解他的煩悶。賈母等人如何去謝恩,怎麼回的家,親朋好友如何來慶賀,寧榮兩府近日如何熱鬨,眾人如何得意,唯獨他對此視若無睹,一點兒也不在意。因此,大家都笑話他越發癡傻了。

好在賈璉和黛玉回來了,先派人回來報信,說第二天就能到家。寶玉聽了,這才稍微有了些喜色。仔細詢問緣由,才知道賈雨村也進京陛見,都是因為王子騰多次上奏保薦,這次來候補京城的空缺職位。賈雨村與賈璉是同宗弟兄,又和黛玉有師徒之誼,所以一路結伴而來。林如海已經葬入祖墳,所有事情都處理妥當,賈璉這才進京的。本來應該出了這個月才能到家,因為聽說了元春的喜信,就日夜兼程趕路,一路上都平安無事。寶玉隻關心黛玉是否平安,其他的也就不太在意了。

好不容易盼到第二天中午,果然有人來報:“璉二爺和林姑娘進府了。”見麵時,大家悲喜交加,免不了又大哭了一場,之後又互相說了些慶賀的話。寶玉仔細打量黛玉,覺得她越發出落得超凡脫俗了。黛玉帶了許多書籍來,忙著打掃臥室,安置器具,又把一些紙筆等物品分送給寶釵、迎春、寶玉等人。寶玉則鄭重地拿出北靜王送的鶺鴒香串,轉送給黛玉。黛玉卻說:“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我才不要。”說完就扔了回去。寶玉隻好把香串收回來,暫且按下不表。

且說賈璉回家見過眾人後,回到自己房中。此時鳳姐正處於事務繁多的時候,片刻不得閒。見賈璉遠道歸來,她也隻好抽出時間來接待。因為房裡沒有外人,鳳姐便笑著說:“國舅老爺大喜啊!國舅老爺一路風塵仆仆,辛苦了。小的昨天聽到頭起報馬報信,說今日老爺大駕回府,就稍微準備了一杯水酒為您接風洗塵,不知道老爺能否賞臉呢?”賈璉笑著說:“豈敢豈敢,多謝多謝。”這時,平兒和眾丫鬟過來參拜完畢,獻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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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便詢問離家後家裡的各種事情,又感謝鳳姐的操持忙碌。鳳姐說:“我哪裡能管得好這些事!我見識短淺,嘴又笨,心腸還直,彆人給個棒槌,我就當是針。臉皮又薄,經不住彆人說幾句好話,心裡就軟了。況且我又沒經曆過什麼大事,膽子也小,太太稍微有點不舒服,我就嚇得連覺都睡不著。我多次推辭,太太又不答應,反而說我貪圖安逸,不肯學習。殊不知我心裡一直提心吊膽的,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一步都不敢多走。你是知道的,咱們家這些管家奶奶們,哪個是好對付的?稍微錯一點兒,他們就笑話打趣;稍微偏一點兒,他們就指桑罵槐地抱怨。什麼‘坐山觀虎鬥’‘借劍殺人’‘引風吹火’‘站乾岸兒’‘推倒油瓶不扶’,這些手段他們全都使得出來。況且我年紀輕,資曆淺,壓不住眾人,怪不得他們不把我放在眼裡。更可笑的是,寧國府那邊忽然蓉兒媳婦死了,珍大哥再三再四地在太太麵前跪著求情,非要請我去幫他幾天忙。我是再三推辭,太太堅決不答應,我隻好從命。結果還是被我鬨得亂七八糟,更不成個體統了,到現在珍大哥哥還在抱怨後悔呢。你來了,明天見了他,好歹幫我圓一圓場,就說我年紀小,沒見過世麵,都是大爺錯把事情托付給我了。”

正說著,隻聽外間有人說話,鳳姐便問:“是誰?”平兒進來回答道:“姨太太打發香菱妹子來問我一句話,我已經回了,讓她回去了。”賈璉笑著說:“對了,剛才我去見姨媽,不小心和一個年輕的小媳婦撞了個對麵,長得可真標致。我還納悶咱家沒這個人呢,一問姨媽,才知道是上京來買的那個小丫頭,叫香菱,竟然成了薛大傻子房裡的人,還開了臉,越發長得漂亮了。薛大傻子可真是糟蹋了她。”鳳姐說:“哎呀!去蘇杭走了一趟回來,也該長點見識了,怎麼還是這麼眼饞。你要是喜歡她,這也沒什麼,我去把平兒換來給你如何?那薛老大也是個‘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主兒,這一年來,他為了得到香菱,和姨媽鬨了不少矛盾。姨媽看重香菱,一方麵是因為她模樣好,更重要的是她為人行事和彆的女孩子不同,溫柔安靜,一般的主子姑娘都比不上她,所以才擺酒請客,正式讓她做了妾。可沒過半個月,就把香菱看得像馬棚風一樣,不當回事了,我心裡還挺可惜的。”話還沒說完,二門上的小廝傳報:“老爺在大書房等二爺呢。”賈璉聽了,急忙整理衣服出去了。

這邊鳳姐便問平兒:“剛才姨媽有什麼事,特意打發香菱來?”平兒笑著說:“哪有什麼香菱,是我借她撒個謊。奶奶您說說,旺兒嫂子越來越沒分寸了。”說著,又走到鳳姐身邊,小聲說道:“奶奶的那些利錢銀子,遲不送來,早不送來,偏偏這會子二爺在家的時候送來了。幸虧我在堂屋裡撞見了,不然她要是來來回回地跟奶奶說,二爺要是問起來是什麼利錢,奶奶肯定不會瞞著二爺,少不得照實說。咱們二爺那脾氣,油鍋裡的錢都要撈出來花,要是知道奶奶有這筆私房錢,還不得想法子花了。所以我趕緊把她打發走了,還說了她兩句,誰知道奶奶偏偏聽見了問,我就隻好撒謊說香菱來了。”鳳姐聽了,笑著說:“我說呢,姨媽知道你二爺回來了,怎麼突然打發個房裡人來?原來是你這丫頭在搗鬼。”

正說著,賈璉已經進來了,鳳姐便吩咐擺上酒菜,夫妻二人相對而坐。鳳姐雖然酒量不錯,但也不敢儘情暢飲,隻是陪著賈璉。這時,賈璉的乳母趙嬤嬤走了進來,賈璉和鳳姐連忙請她喝酒,讓她上炕坐。趙嬤嬤堅決不肯。平兒等人早就在炕沿下設了一個小凳子,還有一個小腳踏,趙嬤嬤便在腳踏上坐了下來。賈璉從桌上挑了兩盤菜,放在小凳子上讓她自己吃。鳳姐又說:“媽媽,那個您咬不動,彆硌了牙。”接著對平兒說:“早上我說那碗火腿燉肘子很爛,正適合媽媽吃,你怎麼不拿去讓他們趕緊熱一熱端來?”又說:“媽媽,您嘗嘗你兒子帶回來的惠泉酒。”趙嬤嬤說:“我喝,奶奶也喝一盅,怕什麼?隻要彆喝太多就行。我這會子跑過來,倒不是為了喝酒,而是有件正經事,奶奶您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多照顧照顧我。我們這爺,嘴上說得好聽,到了跟前就把我們忘了。幸虧我從小把你奶大。我也老了,有那兩個兒子,你就多照看他們些,彆人也不敢說什麼。我都求了你好幾回了,你答應得挺好,到現在也沒個下文。如今又出了這麼一件大喜事,哪能不需要人呢?所以我還是跟奶奶說才是正經,靠我們爺,我隻怕得餓死。”

鳳姐笑著對趙嬤嬤說:“媽媽您放心,兩個奶哥哥的事都包在我身上。您從小奶大的兒子,您還不了解他的脾氣?他呀,總把好處往那些不相乾的外人身上送。您瞧,現放著您這兩個奶哥哥,哪一個不比外人強?您多疼顧照看他們,誰敢說個‘不’字?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哦,我這話又說錯了,我們瞧著是‘外人’,在您眼裡,可就跟‘內人’一樣親呢。”這話一出口,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趙嬤嬤也笑得合不攏嘴,嘴裡還念著佛:“哎呀,這可真是屋裡出青天了。要說‘內人’‘外人’這些亂七八糟的緣由,我們爺倒是沒有,他就是臉軟心慈,經不住彆人求幾句罷了。”鳳姐笑著說:“可不是嘛,對那些‘內人’他才心軟,在咱們娘兒們跟前可硬氣著呢!”趙嬤嬤笑著說:“奶奶您可真是把話說透了,我也高興,再喝一杯好酒。從今往後,有奶奶您作主,我就沒什麼可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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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隻能尷尬地笑著喝酒,嘴裡說著“胡說”,然後又說道:“快盛飯來,我吃一碗還得去珍大爺那邊商量事兒呢。”鳳姐說:“可彆誤了正事。剛才老爺叫你去做什麼?”賈璉說:“就為了省親的事兒。”鳳姐趕忙問道:“省親的事兒真的定下來了?”賈璉笑著說:“雖說還沒完全確定,但也有八分把握了。”鳳姐笑著說:“可見當今皇上的隆恩浩蕩。從古至今,聽書看戲,都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兒。”趙嬤嬤也接著說:“就是呀,我都老糊塗了。這些日子,上上下下吵吵嚷嚷說什麼省親不省親的,我也沒去管。如今又說省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賈璉解釋道:“當今皇上體諒萬民之心,世上最大的莫過於‘孝’字。想來父母兒女的天性,都是一樣的,不分貴賤。當今皇上覺得,自己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後,都還不能完全儘到孝心。他看到宮裡的嬪妃才人等,大多入宮多年,與父母音容隔絕,哪能不想念呢?兒女思念父母,這是理所當然的。可父母在家,要是天天思念兒女卻又見不著,倘若因此生病,甚至丟了性命,那都是因為皇上的宮禁,讓他們無法儘享天倫之樂,這可是大傷天理人情的事。所以皇上啟奏太上皇、皇太後,每月逢初二、十六,準許後宮嬪妃的親屬入宮探望。太上皇、皇太後聽了很高興,對當今皇上的至孝純仁、體察萬物的胸懷大為讚賞。於是兩位老聖人又下了旨意,說後宮嬪妃親屬入宮,畢竟關乎國體儀製,母女之間也不能儘情傾訴。乾脆大開方便之門,特彆降旨給各位後宮貴戚,除了初二、十六入宮的恩典外,凡是有寬敞彆院的人家,隻要能做好宮中鑾駕駐蹕的安保工作,就可以請後宮嬪妃的車駕進入私宅,這樣也能稍稍儘一儘骨肉私情,展現天倫中的至性。這道旨意一下,誰能不歡欣鼓舞、感恩戴德呢?如今周貴人的父親已經在家裡動工,修建省親彆院了。還有吳貴妃的父親吳天佑家,也到城外去勘察地方了。這省親的事兒,豈不是有八九分把握了?”

趙嬤嬤說:“阿彌陀佛!原來是這樣。這麼說,咱們家也要準備迎接咱們大小姐了?”賈璉說:“這還用問嗎!不然,這會兒忙的是啥?”鳳姐笑著說:“要是真這樣,我也能見識見識大世麵了。隻可惜我年紀小了幾歲,要是早生二三十年,如今這些老人家也不會說我沒見過世麵了。說起當年太祖皇帝效仿舜帝出巡的事兒,那可比一部書還熱鬨,我偏偏沒趕上那個好時候。”趙嬤嬤說:“哎喲喲,那可真是千載難逢的事兒!那時候我才剛記事,咱們賈府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船,修築海塘,就為了迎接聖駕,那銀子花得像淌海水一樣!說起來……”鳳姐趕忙接過話茬:“我們王府也預備過一次。那時候我爺爺專門負責各國進貢朝賀的事兒,隻要有外國人來,都是我們家接待。廣東、福建、雲南、浙江所有的洋船貨物,都是我們家經手。”

趙嬤嬤說:“這誰不知道呀!如今還有個說法呢,說‘東海少了白玉床,龍王來請江南王’,說的就是奶奶您府上。還有如今在江南的甄家,哎喲喲,那派頭可大了!單單他們家就接駕四次,要不是我們親眼所見,跟誰說誰都不會信。那銀子花得簡直不當回事,世上能有的東西,他們家都堆得像山似海,‘罪過可惜’這四個字都顧不上了。”鳳姐說:“我常聽我們家老一輩的人這麼說,哪能不信呢。隻是奇怪,他們家怎麼就這麼富貴呢?”趙嬤嬤說:“奶奶,我跟您說,他們也不過是拿著皇帝家的銀子往皇帝身上花罷了!誰家會花那麼多錢買這種虛熱鬨呢?”

正說得熱鬨的時候,王夫人又派人來問鳳姐吃完飯了沒。鳳姐知道肯定有事等著她,趕忙匆匆吃了半碗飯,漱了口,正準備走,二門上的小廝又來回稟:“東府裡的蓉哥兒和薔哥兒來了。”賈璉剛漱完口,平兒端著盆伺候他洗手,見賈蓉和賈薔來了,便問:“什麼事?快說。”鳳姐也停下腳步,等著聽聽他們要說什麼。

賈蓉先回稟道:“我父親打發我來跟叔叔說,老爺們已經商議好了,從東邊一帶,借著東府裡的花園開始,轉到北邊,一共丈量好了,有三裡半地那麼大,可以用來蓋造省親彆院。已經派人去畫圖樣了,明天就能拿到。叔叔您剛回家,肯定累了,就不用到我們那邊去了,有什麼話明天一早再請您過去當麵商議。”賈璉笑著連忙說:“多謝大爺費心體諒,我就不過去了。這個主意確實好,省事,蓋造起來也容易;要是再去彆處找地方,那就更麻煩了,而且也不成體統。你回去跟大爺說,這樣很好,要是老爺們還想改動,全靠大爺勸阻,千萬彆另找地方。明天一早我就去給大爺請安,再詳細商議。”賈蓉連忙應了幾個“是”。

賈薔又上前回稟:“去姑蘇聘請教習,采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這些事兒,大爺派了侄兒我,帶著來管家的兩個兒子,還有單聘仁、卜固修兩位清客相公,一起去辦,所以讓我來見叔叔。”賈璉聽了,上下打量了賈薔一番,笑著說:“你能辦好這事兒嗎?這事兒雖說不算太大,但裡頭可有不少門道。”賈薔笑著說:“我隻能學著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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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在旁邊的燈影下,悄悄拉了拉鳳姐的衣襟,鳳姐心領神會,笑著說:“你也太操心了,難道大爺還不如咱們會用人?偏你又擔心他辦不好。誰一開始就什麼都會呢?孩子們都長這麼大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大爺派他去,也就是讓他撐個場麵,難道還真讓他去講價錢、做買賣呀!依我看,挺好的。”賈璉說:“那倒也是。我不是要反駁,隻是得替他盤算盤算。”接著又問:“這一項銀子從哪兒出?”賈薔說:“剛才也說到這兒了。賴爺爺說,不用從京裡帶錢過去,江南甄家還存著我們五萬銀子。明天寫一封書信和會票帶過去,先支取三萬,剩下二萬存著,等置辦花燭彩燈和各種簾櫳帳幔的時候用。”賈璉點頭說:“這個主意不錯。”

鳳姐連忙對賈薔說:“既然這樣,我有兩個辦事妥當的人,你就帶他們一起去,這可便宜你了。”賈薔連忙賠著笑說:“我正想跟嬸嬸要兩個人呢,這可太巧了。”接著問是哪兩個人。鳳姐看向趙嬤嬤。這時趙嬤嬤聽得都入神了,平兒連忙笑著推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趕忙說:“一個叫趙天梁,一個叫趙天棟。”鳳姐說:“可彆忘了,我得去忙我的事兒了。”說完就出去了。賈蓉趕忙送出來,又悄悄對鳳姐說:“嬸子要是有什麼東西需要,吩咐我開個單子給薔兄弟帶過去,讓他照著單子置辦了送來。”鳳姐笑著說:“彆瞎說了!我的東西還沒地方放呢,稀罕你們這鬼鬼祟祟的?”說完就徑直走了。

這邊賈薔也悄悄問賈璉:“叔叔要是有什麼東西要置辦,我順便幫您帶回來孝敬您。”賈璉笑著說:“你彆高興得太早。才剛開始學著辦事,倒先學會這一套了。我要是缺什麼,自然會寫信告訴你,現在先彆管這個。”說完,打發賈蓉和賈薔走了。接著,來稟報事情的人來了不止三四次,賈璉累了,就吩咐二門上的人,所有事情都不許再傳報,都等明天再處理。鳳姐直到三更時分才回房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賈璉起床後,先去見過賈赦和賈政,接著便前往寧國府。他和府裡的老管事們,以及幾位世交門下的清客相公們會合,一起仔細查看寧榮兩府的地盤,精心繪製省親殿宇的圖紙,同時考察安排參與修建的人員。從這之後,各類工匠紛紛聚集,金銀銅錫以及土木磚瓦等建築材料,不停地被搬運移送。他們先讓匠人拆除寧國府會芳園的牆垣樓閣,使其直接與榮國府東大院相連。榮國府東邊所有下人的一排群房也都被拆除了。當年寧榮兩府之間,雖有一條小巷將它們隔開,互不相通,但這條小巷屬於私人之地,並非官道,所以完全可以連接起來。會芳園原本從北拐角牆下引來一股活水,如今也無需再重新引水。園中的山石樹木雖不夠用,好在賈赦住的是榮國府舊園,裡麵的竹樹山石以及亭榭欄杆等物件,都可以挪到這邊來使用。況且兩處距離很近,合並起來,能節省不少財力,即便還有不足,需要增添的部分也不多。全靠一位號山子野的資深行家,一一籌劃整個建造工程。

賈政不擅長處理這些世俗事務,便任由賈赦、賈珍、賈璉、賴大、來升、林之孝、吳新登、詹光、程日興等幾人去安排布置。諸如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栽花等所有裝點景致的事情,都由山子野規劃設計。賈政下朝有空的時候,也不過是到處看看,在最關鍵的地方和賈赦等人商議一下罷了。賈赦則整日在家悠閒地躺著,要是有什麼瑣碎小事,賈珍等人要麼親自去回稟,要麼寫個簡要的報告;要是有重要事情要商量,就傳喚賈璉、賴大等人領命去辦。賈蓉專門負責打造金銀器皿。賈薔已經動身前往姑蘇了。賈珍、賴大等人又忙著清點人丁、登記造冊、監督工程等事務,事情繁多,無法一一詳述,總之現場一片喧鬨,熱鬨非凡。暫且按下不表。

且說寶玉,近來因為家中有這麼大的事兒,賈政也不來過問他讀書的情況,他心裡倒覺得輕鬆暢快。可無奈秦鐘的病情卻日益加重,這讓寶玉著實憂心忡忡,無法安心玩樂。這天一大早,寶玉梳洗完畢,正打算回稟賈母,去探望秦鐘,忽然看見茗煙在二門照壁前探頭探腦的。寶玉趕忙走出來問他:“你在這兒乾什麼呢?”茗煙說:“秦相公快不行了!”寶玉一聽,嚇了一跳,急忙問道:“我昨天才去看過他,還好好的,怎麼就不行了呢?”茗煙說:“我也不清楚,剛才是他家的老仆人特意來告訴我的。”寶玉聽了,急忙轉身回屋向賈母稟報。賈母吩咐道:“好好派幾個穩妥的人跟著去,到那兒儘一儘同窗的情誼就趕緊回來,彆耽擱太久。”

寶玉聽了,急忙忙地換好衣服出來,可車子還沒準備好,他急得在廳裡團團轉。過了一會兒,催促的車子到了,寶玉趕忙上車,李貴、茗煙等人跟隨其後。他們來到秦鐘家門口,卻見外麵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於是一群人徑直湧進內室,嚇得秦鐘的兩個遠房嬸母和幾個弟兄連忙四處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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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秦鐘已經昏迷過兩三次了,早就被移到了地上的床板上。寶玉一見到這情形,忍不住失聲驚呼。李貴趕忙勸阻道:“使不得,使不得,秦相公是體弱的病症,在炕上躺著可能骨頭硌得難受,所以暫時挪下來鬆快些。哥兒你這樣,豈不是反倒加重他的病情了?”寶玉聽了,這才忍住情緒,走近前去,隻見秦鐘麵色慘白如蠟,合著眼睛在枕頭上艱難地呼吸著。寶玉急忙喊道:“鯨兄!寶玉來了。”連叫了兩三聲,秦鐘都沒有反應。寶玉又喊了一遍:“寶玉來了。”

此時秦鐘的魂魄早已快要離體,胸口隻剩下一絲微弱的氣息。他恍惚間看見許多鬼差拿著牌子、提著繩索來捉拿他。秦鐘的魂魄哪裡肯就這麼離去,他惦記著家裡無人掌管家務,記掛著父親留下的三四千兩銀子,還牽掛著智能兒不知去向,於是百般哀求鬼差。可這些鬼差都鐵麵無私,不肯徇私,反而嗬斥秦鐘道:“虧你還是讀過書的人,難道不知道俗話說的‘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我們陰間上下都是公正嚴明的,可不像你們陽間,講究人情,有那麼多顧忌。”

正鬨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秦鐘的魂魄忽然聽到“寶玉來了”這四個字,便趕忙又央求道:“各位神差,行行好,讓我回去,跟我的一個好朋友說句話就回來。”眾鬼問道:“又是什麼好朋友?”秦鐘說:“不瞞各位,就是榮國公的孫子,小名叫寶玉。”都判官聽了,頓時驚慌起來,連忙喝罵鬼差們:“我就說放他回去一趟吧,你們偏不聽我的,如今隻能等他請出一個運氣正旺的人來才行。”眾鬼見都判這樣,也都慌了手腳,一邊抱怨道:“您老人家一開始那麼凶,原來見不得‘寶玉’這兩個字。依我們看,他是陽間的人,我們是陰間的鬼,怕他對我們也沒什麼好處。”都判說:“胡說!俗話說得好,‘天下官管天下事’,自古以來,人鬼之道其實是相通的,陰陽並沒有什麼不同的道理。彆管他是陰是陽,把他放回去準沒錯。”

眾鬼聽了,隻好把秦鐘的魂魄放了回去。秦鐘哼了一聲,微微睜開雙眼,看見寶玉在旁邊,便勉強歎了口氣說:“你怎麼不早點來?再晚一步就見不到了。”寶玉急忙握住秦鐘的手,流著淚說:“有什麼話,你就留下兩句吧。”秦鐘說:“也沒彆的話了。以前你我都自認為見識比彆人高,現在我才知道,是自己耽誤了自己。以後你應該立誌追求功名,努力讓自己榮耀顯達才是。”說完,長歎一聲,便溘然長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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