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衛侯朔抗王入國 齊襄公出獵遇鬼_古典白話合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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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衛侯朔抗王入國 齊襄公出獵遇鬼(1 / 1)

王姬來到齊國,與襄公成婚。王姬生性貞潔嫻靜,言行舉止嚴謹。而襄公卻是個放縱荒淫之人,兩人性格不合,相處得並不融洽。王姬在宮中待了幾個月,聽聞了襄公與妹妹淫亂的醜事,不禁暗自歎息:“如此違背倫理道德,簡直禽獸不如。我不幸錯嫁此人,這是我的命啊!”她心中鬱悶,漸漸積成疾病,不到一年便去世了。

自從王姬死後,襄公越發肆無忌憚。他心裡思念文薑,便以狩獵為借口,時常前往禚地。還派人到祝邱,秘密迎接文薑到禚地,二人日夜尋歡作樂。襄公擔心魯莊公發怒,便想用武力威脅他。於是親自率領大軍襲擊紀國,奪取了郱、鄑、郚三邑的土地。軍隊開到酅城後,襄公派人告知紀侯:“趕快寫下降書,否則就將你國滅絕。”紀侯感歎道:“齊國是我世代的仇敵。我不能屈膝於仇人的朝堂,以求苟且偷生!”於是讓夫人伯姬寫信,派人前往魯國求救。齊襄公下令說:“若有誰敢救援紀國,我就先移兵討伐他!”魯莊公派遣使者前往鄭國,約鄭國一同出兵救援紀國。鄭伯子儀因為厲公在櫟地,時刻謀劃著襲擊鄭國,不敢出兵,便派人來推辭。魯侯孤立無援,軍隊行進到滑地時,因懼怕齊軍的威勢,停留了三天後便返回了。紀侯聽說魯軍退回,料想國家難以堅守,便將城池和妻兒托付給弟弟嬴季,拜彆宗廟,大哭一場,半夜打開城門離去,從此不知所蹤。

嬴季對諸位大臣說:“為國家而死和保存國家的祭祀,二者哪個更重要?”各位大夫都說:“保存祭祀更為重要。”嬴季說:“如果能保存紀國的宗廟,我又何必在乎自己受些屈辱呢?”於是寫下降書,甘願做齊國的附屬國,守護酅城的宗廟。齊侯答應了他的請求。嬴季便將紀國的土地、戶口數量等,全部交給齊國,磕頭哀求。齊襄公收下這些登記冊,在紀廟旁邊,劃出三十戶人家供奉紀國的祭祀,封嬴季為廟主。紀伯姬因驚恐過度而去世。襄公下令以夫人之禮安葬她,以此討好魯國。伯姬的妹妹叔姬,是昔日陪嫁過來的,襄公想送她回魯國。叔姬說:“婦人的道義,是出嫁後就跟隨丈夫。我活著是嬴家的媳婦,死了是嬴家的鬼魂,除了這裡,我還能去哪裡呢?”襄公於是聽任她留在酅城守節。幾年後,叔姬去世。史官稱讚道:“世風衰敗,習俗破敝,淫亂之風相互沿襲。齊公與妹妹亂倫,在新台娶兒媳。行為如同禽獸,倫理綱常儘失。小國的妾室,堅守貞節,從一而終。寧願守護舊廟,也不回自己的祖國。叔姬真是了不起,就像《柏舟》中堅守貞操的女子一樣!”齊襄公滅掉紀國這一年,是周莊王七年。

這一年,楚武王熊通因為隨侯不來朝見,再次興兵討伐隨國,還沒到達就去世了。令尹鬥祈、莫敖屈重秘不發喪,出奇兵從小路直逼隨城。隨國害怕,請求講和。屈重假托王命,進入隨國與隨侯結盟。大軍渡過漢水後,才發布楚武王的死訊。他的兒子熊貲即位,這就是楚文王。此事暫且不提。

再說齊襄公滅掉紀國後凱旋而歸,文薑在路上迎接兄長,到了祝邱,設下盛大的宴席款待。他們以兩國君主相見的禮儀,相互敬酒,還重重犒賞了齊軍。之後,文薑又與襄公一同前往禚地,在那裡流連忘返,歡樂住宿。襄公讓文薑寫信,召魯莊公到禚地相會。莊公害怕違背母親的命令,於是來到禚地拜見文薑。文薑讓莊公以甥舅之禮拜見齊襄公,並且感謝襄公安葬紀伯姬之事。莊公無法拒絕,隻能勉強依從。襄公十分高興,也設下宴席款待莊公。當時襄公剛生了一個女兒,文薑因為莊公的正室之位還空缺,便讓他們訂下婚約。莊公說:“她還是個嬰兒,不適合做我的配偶。”文薑生氣地說:“你想疏遠母族嗎?”襄公也覺得兩人年齡差距太大。文薑說:“等她二十歲再嫁,也不算晚。”襄公害怕違背文薑的心意,莊公也不敢違抗母親的命令,兩人隻好答應。甥舅關係之上,又加上了婚約,關係愈發親密。兩位國君並車在禚地的野外打獵,莊公箭無虛發,九箭九中。襄公稱讚不已。有村民偷偷指著魯莊公開玩笑說:“這是我們國君的假兒子啊!”莊公聽後大怒,讓左右隨從追查此人並將其殺死。襄公對此也沒有責怪。史臣評論莊公,說他有母無父,忘記殺父之仇,與仇人親近。還作詩譏諷道:“車中飲恨已多年,甘與仇讎共戴天。莫怪野人呼假子,已同假父作姻緣!”

自從魯莊公與齊襄公一同打獵之後,文薑更加肆無忌憚,時常與齊襄公相聚。他們有時在防地,有時在穀地,有時甚至直接前往齊都,公然留宿在宮中,就像夫妻一樣。國人創作了《載驅》一詩,來諷刺文薑。詩中寫道:“載驅薄薄,簟茀朱鞟。魯道有蕩,齊子發夕。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魯道有蕩,齊子遊遨。”“薄薄”是快速駕車的樣子。“簟”是席子,用來鋪在車裡;“茀”是車後的門;“朱鞟”是用紅漆漆過的獸皮,這些都是車的裝飾。“齊子”指的是文薑,說的是文薑乘坐這樣的車來到齊國。“儦儦”形容人多的樣子,說的是她的仆從眾多。又有《敝笱》一詩,用來諷刺莊公。詩中寫道:“敝笱在梁,其魚魴鰥。齊子歸止,其從如雲。敝笱在梁,其魚魴魣。齊子歸止,其從如水。”“笱”是捕魚的器具,說破舊的漁網無法捕捉大魚,以此比喻魯莊公無法約束文薑,任由她的仆從隨意出入,毫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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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齊襄公從禚地回到齊國,衛侯朔前來祝賀他滅掉紀國的功勞,再次詢問討伐衛國的日期。襄公說:“如今王姬已經去世,此事沒有阻礙了。但不聯合諸侯,不能算是正義之舉。你稍等一段時間。”衛侯表示感謝。過了幾天,襄公派遣使者約請宋、魯、陳、蔡四國國君,一同討伐衛國,共同擁立惠公複位。檄文寫道:“上天降禍於衛國,生出逆臣泄職,擅自廢立國君。致使衛君流亡在我國,至今已有七年。我坐立不安。隻因邊境事務繁忙,未能及時討伐。如今幸而稍有空閒,我將傾儘本國兵力,願跟隨各位君主之後,輔佐衛君,誅殺那些不該擁立的人!”此時是周莊王八年的冬天。

齊襄公出動五百輛兵車,與衛侯朔先到達衛國邊境。四國國君各自率領軍隊前來會合。這四路諸侯分彆是:宋閔公捷、魯莊公同、陳宣公杵臼、蔡哀侯獻舞。衛侯聽說五國軍隊到來,與公子泄、公子職商議,派遣大夫寧跪向周王告急。莊王詢問群臣:“誰能為我救援衛國?”周公忌父、西虢公伯都說:“王室自從討伐鄭國失利,威嚴受損後,號令不再通行。如今齊侯諸兒,不顧念與王姬的姻親關係,糾集四國,以擁立國君為名,名義上正當,兵力又強大,我們無法與之抗衡。”左班中最末一人挺身而出,說道:“二位公的話錯了!四國隻是兵力強大而已,怎麼能說名義正當呢?”眾人一看,是下士子突。周公說:“諸侯失去國家,其他諸侯幫助他複位,為何不正當?”子突說:“黔牟的即位,已經稟明了王命。既然擁立了黔牟,就必定要廢除子朔。二位公不把王命當作正當的,卻把擁立諸侯當作正當的,我實在難以理解!”虢公說:“戰爭是大事,要量力而行。王室衰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討伐鄭國那次戰役,先王親自率軍,還被祝聃射中。到如今已經兩代了,都沒能問罪。況且四國的兵力,是鄭國的十倍。我們孤軍前往救援,就像用雞蛋碰石頭,隻會白白損害王室威嚴,對事情有什麼益處呢?”子突說:“天下的事情,通常是道理勝過武力,武力勝過道理是反常的。王命所在,就是道理彙聚之處。一時的強弱在於武力,千古的勝負在於道理。如果無視道理就能得誌,卻沒有人站出來過問,那麼千古的是非就會從此顛倒,天下也就不再有王了!各位公又有什麼臉麵號稱是王朝的卿士呢?”虢公無法回答。周公說:“倘若今日起兵救援衛國,你能承擔此事嗎?”子突說:“九伐之法,由司馬掌管。我職位低微,才能拙劣,實在無法勝任。但如果沒有人願意前往,我不敢怕死,願意代替司馬走一趟。”周公又問:“你救援衛國能保證必勝嗎?”子突說:“我今日出兵,已經占據了正義的道理。如果憑借文王、武王、宣王、平王的在天之靈,仗義執言,四國能夠悔悟認罪,那就是王室的福氣了。但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勝利。”大夫富辰說:“子突的話很有氣魄,可以讓他去一趟,也讓天下人知道王室有人才。”周王聽從了他的建議。於是先派寧跪回去向衛國報信,王師隨後出發。

卻說周公和虢公,嫉妒子突有可能立下功勞,隻給了他二百輛兵車。子突沒有推諉,向太廟祭告後便出發了。此時,五國的軍隊已經到達衛城下,攻城十分急迫。公子泄、公子職日夜巡查防守,盼望王朝的大軍前來解圍。可誰知子突兵微將寡,怎能抵擋五國如虎狼般的軍隊?還沒等子突安營紮寨,就被五國軍隊殺得大敗,二百輛兵車就像雪遇到熱水一樣,瞬間瓦解。子突歎息道:“我奉王命戰死,也算是忠義之鬼了!”於是親手殺死數十人,然後自刎而死。髯翁寫詩稱讚道:“雖然隻旅未成功,王命昭昭耳目中。見義勇為真漢子,莫將成敗論英雄!”

衛國守城的軍士,聽說王師戰敗,紛紛逃竄。齊軍首先登上城牆,四國軍隊緊隨其後,砍開城門,放衛侯朔入城。公子泄、公子職和寧跪收拾殘兵,保護著公子黔牟逃走。正好遇到魯軍,雙方又展開一場廝殺。寧跪奮力突圍,先行逃走,三位公子都被魯軍擒獲。寧跪知道自己無力救援,長歎一聲,逃往秦國避難去了。魯侯將三位公子作為俘虜獻給衛國,衛侯不敢擅自處置,又轉獻給齊國。齊襄公喝令刀斧手,將公子泄、公子職二位公子斬首。公子黔牟是周王的女婿,與齊襄公有連襟之情,襄公赦免了他,沒有誅殺,放他回周朝。衛侯朔鳴鐘擊鼓,重新登上侯位。他將府庫中收藏的寶玉,重重地賄賂齊襄公。襄公說:“魯侯擒獲三位公子,功勞不小!”於是將收到的賄賂分一半贈送給魯侯。又讓衛侯另外拿出財物,分送給宋、陳、蔡三國。這是周莊王九年發生的事情。

齊襄公打敗子突,放走黔牟之後,擔心周王前來討伐,便派大夫連稱為將軍,管至父為副將,領兵駐守葵邱,以阻擋東南方向的道路。二位將領臨行前,向襄公請示:“戍守邊疆十分辛苦,我們不敢推辭,但什麼時候可以期滿回去呢?”當時襄公正在吃瓜,便說:“今年瓜熟的時候,等明年瓜再熟時,我就派人來替換你們。”二位將領前往葵邱駐紮,不知不覺一年過去了。忽然有一天,戍卒獻上剛成熟的瓜。二位將領想起瓜熟替換的約定:“現在正是該交接的時候,為什麼主公不派人來呢?”於是特地派心腹前往國內打聽消息,得知齊侯在穀城與文薑尋歡作樂,已經一個月沒有回宮了。連稱大怒道:“王姬去世後,我妹妹應當成為繼室。無道昏君,不顧倫理,整天在外麵荒淫無度。卻讓我們在邊疆風餐露宿。我一定要殺了他!”他對管至父說:“你要助我一臂之力。”管至父說:“瓜熟替換,這是主公親口答應的。恐怕他忘了,不如我們請求替換。如果請求後他不答應,軍心必然怨恨,那時就可以行動了。”連稱說:“好。”於是派人給襄公獻上瓜,順便請求派人替換。襄公生氣地說:“替換由我決定,怎麼能你們來請求呢?再等瓜熟一次再說。”派去的人回來報告,連稱心中憤恨不已。他對管至父說:“現在想要做大事,該怎麼謀劃呢?”管至父說:“凡是要做大事,必須先有擁戴的對象,這樣才能成功。公孫無知,是公子夷仲年的兒子。先君僖公因為同母的緣故,寵愛仲年,也喜愛無知。從小就將無知養在宮中,他的衣服、禮數,與世子沒有差彆。自從主公即位後,因為無知以前在宮中,與主公比試力氣,無知用腳絆倒了主公,主公很不高興。有一天,無知又與大夫雍廩爭搶道路,主公惱怒他不謙遜,於是疏遠貶黜了他,他的品級、俸祿裁減了大半。無知心中懷恨已久!一直想發動叛亂,隻是苦於沒有幫手。我們不如暗中與無知溝通,裡應外合,事情必定能成功。”連稱問:“什麼時候行動呢?”管至父說:“主上喜歡用兵,又愛好遊獵,就像猛虎離開巢穴,容易控製。隻要預先知道他外出的日期,就不會錯失機會。”連稱說:“我妹妹在宮中,失寵於主公,也心懷怨恨。現在讓無知暗中與我妹妹合計,一旦發現主公的可乘之機,立刻報信,就不會誤事。”於是再次派心腹,給公孫無知送去一封信。信中寫道:“賢能的公孫您曾受到先公如同嫡子般的寵愛,卻突然被剝奪,連路人都為您不平。況且國君日益荒淫昏庸,政令無常。我們在葵邱戍守已久,瓜熟了卻沒有被替換,三軍將士都心懷不滿,想要叛亂。如果有機會,我等願意效犬馬之勞,全力擁戴您。我妹妹在宮中失寵,心懷怨恨,這是上天賜予公孫您的內應,機不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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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無知收到信後,十分高興,立即回信說:“上天厭惡荒淫之人,啟發了將軍您的忠心,我敬佩您的話,無論早晚都會回複您。”無知暗中派侍女給連妃傳遞消息,並把連稱的信給她看,還說:“如果事情成功,就立你為夫人。”連妃答應了。

周莊王十一年冬十月,齊襄公得知姑棼之野有座山叫貝邱,那裡禽獸聚集,適合打獵。於是提前告誡徒人費等人,整頓好車馬隨從,準備下個月前往那裡狩獵。連妃派宮女給公孫無知送信。無知連夜把消息傳到葵邱,通知連稱、管至父二位將軍,約定在十一月上旬,一同起事。連稱說:“主上外出打獵,國內空虛,我們率兵直接攻入都城,擁立公孫無知,怎麼樣?”管至父說:“主上與鄰國關係和睦,倘若他向鄰國求救,我們怎麼抵禦?不如在姑棼設下伏兵,先殺了昏君,然後擁立公孫無知即位,這樣事情才能萬無一失。”當時葵邱的戍卒,因為長期在外服役,都思念家鄉。連稱秘密傳達號令,讓大家備好乾糧,前往貝邱行動,軍士們都樂意聽從。此事暫且不提。

再說齊襄公在十一月初一那天,駕車出遊。隻帶了力士石之紛如,以及寵臣孟陽等人,架著鷹、牽著狗,準備打獵,沒有帶一位大臣隨行。他們先到姑棼那裡原本建有離宮),遊玩了一整天。當地居民進獻酒肉,襄公歡飲到深夜,便留宿在離宮。第二天起程,前往貝邱。隻見一路上樹木茂密,藤蘿纏繞。襄公把車停在高坡上,傳令放火焚燒樹林,然後合圍打獵,放出鷹犬。火勢猛烈,風也很大,狐狸、兔子之類的動物四處逃竄。忽然有一隻大野豬,像牛一樣卻沒有角,似虎一般卻沒有斑紋,從火中衝出來,徑直跑上高坡,蹲在車駕前麵。當時眾人都去追逐獵物了,隻有孟陽站在襄公旁邊。襄公看著孟陽說:“你替我射死這頭野豬。”孟陽瞪大眼睛看著它,大驚道:“這不是野豬,而是公子彭生啊!”襄公大怒說:“彭生怎麼敢出現在我麵前?”他奪過孟陽的弓,親自射箭,連射三箭都沒射中。那大野豬竟然直立起來,雙前蹄像人一樣拱著,模仿人走路的樣子,還放聲啼哭,聲音淒慘,讓人不忍聽聞。襄公嚇得毛骨悚然,從車中倒撞下來,摔折了左腳,一隻絲文鞋也脫落了,被大野豬叼著跑了,轉眼間就不見了。髯翁有詩寫道:“魯桓昔日死車中,今日車中遇鬼雄。枉殺彭生應化厲,諸兒空自引雕弓。”

徒人費和隨從們扶起襄公,讓他躺在車中,傳令停止打獵,又回到姑棼離宮住宿。襄公自覺精神恍惚,心裡煩躁不安。這時軍中已經敲過二更,襄公因為左腳疼痛,翻來覆去睡不著,就對孟陽說:“你扶我慢慢走幾步。”先前墜車時,匆忙之間,沒注意鞋子掉了,到這時才發覺。他問徒人費要鞋子。費說:“鞋子被大野豬叼走了。”襄公聽了這話很不高興,大怒道:“你既然跟著我,難道不看看鞋子在不在?如果真被叼走了,當時為什麼不早說?”他親自拿起皮鞭,抽打費的後背,直到費血流滿地才停下。徒人費被鞭打完,含著淚出門,正好遇到連稱帶著幾個人來打探動靜。連稱把徒人費捆綁起來,問道:“無道昏君在哪裡?”費說:“在寢室。”連稱又問:“已經睡了嗎?”費回答:“還沒睡。”連稱舉起刀要砍,費說:“彆殺我,我可以先進去,給你們做內應。”連稱不相信。費說:“我剛被他用鞭子打傷,也想殺了這個昏君。”於是解開衣服,把後背給連稱看。連稱見他血肉模糊,就相信了他的話,解開費的繩索,囑咐他做內應。隨後招來管至父,帶著眾軍士,殺入離宮。

徒人費轉身進門,正好遇到石之紛如,把連稱作亂的事告訴了他。然後跑到寢室,報告給襄公。襄公驚慌失措。費說:“事情已經很危急了!如果讓一個人假扮主公,躺在床上,主公躲在門後,僥幸他們倉促之間分辨不出,或許可以逃脫。”孟陽說:“我受主公的恩寵超過本分,願意用自己的身體代替主公,不怕犧牲。”孟陽隨即躺在床上,臉朝裡,襄公親自解開錦袍蓋在他身上。襄公自己則躲在門後,問徒人費:“你打算怎麼辦?”費說:“我會和石之紛如合力抵抗叛賊。”襄公說:“你背上的傷不疼嗎?”費說:“我連死都不怕,這點傷又算什麼?”襄公感歎道:“真是忠臣啊!”徒人費讓石之紛如帶領眾人守住中門,自己獨自拿著利刃,假裝去迎接叛賊,想刺殺連稱。此時,眾叛賊已經攻進大門,連稱手持長劍,一馬當先開路。管至父在門外列兵,以防發生變故。徒人費見連稱來勢洶洶,來不及多想,上前一步就刺。誰知連稱身穿厚重鎧甲,刀刺不進去。反而被連稱一劍砍來,砍斷了他兩根手指,接著又一劍,砍下他半個頭顱,徒人費死在門中。石之紛如便挺著長矛與連稱搏鬥,大約戰了十多個回合,連稱邊戰邊進。石之紛如漸漸後退,不小心被石階絆倒,也被連稱一劍砍倒。連稱於是進入寢室。侍衛們早已嚇得逃散。團花帳中,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錦袍。連稱手起劍落,那人的頭離開了枕頭。連稱舉著火把一照,發現此人年少沒有胡須。連稱說:“這不是國君。”他派人在房中四處搜尋,卻不見襄公的蹤影。連稱親自拿著火把查看,忽然看見門檻下麵,露出一隻絲文鞋,知道門後藏著人,心想除了諸兒還會是誰?打開門後一看,隻見那昏君因為腳疼,蜷縮成一團蹲在那裡。他的另一隻腳上還穿著那隻絲文鞋。連稱之前看到的那隻鞋,是先前被大野豬叼走的,不知道怎麼會在門檻下。這分明是冤鬼在作怪,難道不可怕嗎?連稱認出了諸兒,像抓小雞一樣,把他從門後揪出來扔在地上。大罵道:“無道昏君!你連年用兵,濫用武力,禍害百姓,這是不仁;違背父親的命令,疏遠公孫無知,這是不孝;與妹妹亂倫,公然無所顧忌,這是無禮;不考慮戍邊將士,瓜熟之期卻不派人替換,這是無信。仁、孝、禮、信,四德都喪失了,還怎麼做人?我今天要為魯桓公報仇!”於是把襄公砍成幾段,用床褥裹著他的屍體,和孟陽一起埋在門下麵。算起來,襄公在位隻有五年。史官評論這件事,認為襄公疏遠大臣,親近小人,石之紛如、孟陽、徒人費等人,平日裡受他的私恩,跟著他做昏亂之事,雖然視死如歸,但不能算是儘到了忠臣的大節。連稱、管至父隻是因為長期戍邊卻不被替換,就發動叛亂弑君,這應該是襄公惡貫滿盈,借他們二人之手罷了。彭生臨刑時大喊:“死後要變成妖孽,來取你的性命!”大野豬出現,並非偶然。髯翁寫詩詠歎徒人費、石之紛如等人死難之事:“捐生殉主是忠貞,費石千秋無令名!假使從昏稱死節,飛廉崇虎亦堪旌。”又寫詩感歎齊襄公:“方張惡焰君侯死,將熄凶威大豕狂。惡貫滿盈無不斃,勸人作善莫商量。”

連稱、管至父整頓好軍隊,長驅直入齊國都城。公孫無知事先聚集了自己的私兵,一聽到襄公的死訊,就帶兵打開城門,接應連稱、管至父二位將軍入城。二位將軍假稱:“曾受先君僖公的遺命,奉公孫無知即位。”立連妃為夫人。連稱為正卿,號稱國舅。管至父為亞卿。各位大夫雖然勉強排班朝賀,但心中不服。隻有雍廩再三磕頭,為往日與公孫無知爭道的事謝罪,態度極其謙卑恭順。無知赦免了他,仍讓他做大夫。高國稱病不上朝,無知也不敢罷黜他們。管至父勸無知張貼榜文,招攬賢才,以收買人心。還推薦了他的族子管夷吾的才能,無知派人去征召管夷吾。不知道管夷吾是否會應召,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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