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荀林父縱屬亡師 孟侏儒托優悟主_古典白話合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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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荀林父縱屬亡師 孟侏儒托優悟主(1 / 1)

晉景公即位三年時,聽聞楚王親自討伐鄭國,便打算出兵救援。於是任命荀林父為中軍元帥,先穀為副將;士會為上軍元帥,郤克為副將;趙朔為下軍元帥,欒書為副將。趙括、趙嬰齊擔任中軍大夫,鞏朔、韓穿擔任上軍大夫,荀首、趙同擔任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此外還有部將魏錡、趙旃、荀罃、逢伯、鮑癸等數十員,總共出動六百輛兵車,在夏六月從絳州出發。

大軍抵達黃河口時,前哨偵察得知,鄭城被楚軍圍困已久,因盼不到救援,已經向楚國投降,而楚軍也準備向北撤兵了。荀林父召集眾將商議接下來的行動。士會說:“救援已經來不及,與楚國交戰也師出無名,不如班師回朝,等待下次機會。”荀林父覺得有理,便下令眾將準備班師。

這時,中軍的一員上將挺身而出,說道:“不行,不行!晉國之所以能稱霸諸侯,是因為能扶持危難的國家。如今鄭國因救援不至,不得已向楚國投降,如果我們打敗楚國,鄭國必定會重新歸附晉國。現在拋棄鄭國,躲避楚國,小國還能依靠誰呢?晉國也將無法再稱霸諸侯了!元帥如果一定要班師,小將我情願率領本部人馬繼續前進。”荀林父一看,說話的是中軍副將先穀,字彘子。荀林父說:“楚王就在軍中,楚軍兵強將廣,你帶領偏師獨自前進,就如同把肉丟給餓虎,能有什麼用呢?”先穀咆哮著大叫:“我要是不去,彆人會說堂堂晉國,竟然沒有一個敢作戰的人,這難道不可恥嗎?此行就算死在陣前,也能保全誌氣。”說完,徑直走出營門。

先穀遇到趙同、趙括兄弟,便告訴他們:“元帥害怕楚國,打算班師,我將獨自渡河前進。”趙同、趙括說:“大丈夫就應該這樣。我們兄弟願意率領本部人馬跟隨你。”這三人不遵守將領的命令,擅自率軍渡過了黃河。荀首發現趙同不見了,軍士報告說:“已經跟隨先將軍去迎戰楚軍了。”荀首大驚,趕忙告訴司馬韓厥。

韓厥特地來到中軍,拜見荀林父,說:“元帥難道沒聽說彘子已經渡河了嗎?他如果遭遇楚軍,必定會戰敗。您總領中軍,彘子卻讓軍隊受損,罪責就全在您身上了。您打算怎麼辦呢?”荀林父驚慌地詢問對策。韓厥說:“事已至此,不如三軍一起前進。如果獲勝,您就有功勞。萬一失敗,六個人共同分擔責任,不比您獨自承擔罪責要好嗎?”荀林父下拜說:“你說得對。”於是傳令三軍一起渡河,在敖、鄗二山之間紮營。先穀高興地說:“我就知道元帥不會違背我的意見。”

話說鄭襄公得知晉軍兵強馬壯,擔心一旦晉軍戰勝,會追究鄭國歸附楚國的罪責,於是召集眾臣商議。大夫皇戍進言說:“我請求作為國君的使者前往晉軍,勸說他們與楚國交戰。如果晉軍獲勝,我們就歸附晉國;如果楚軍獲勝,我們就歸附楚國,選擇強大的一方侍奉,有什麼可擔憂的呢?”鄭伯認為這個計謀不錯,便派皇戍前往晉軍,傳達鄭伯的命令:“我們國君盼望著貴國的救援,就像盼望及時雨一樣。因為國家即將危亡,才暫時向楚國投降,以圖自救,並非膽敢背叛晉國。楚軍戰勝鄭國後驕傲自大,而且長期在外作戰,已經疲憊不堪。晉國如果進攻,我們鄭國願意作為後援。”先穀說:“打敗楚國,收服鄭國,就在此一舉了。”欒書卻說:“鄭國人反複無常,他們的話不可信。”趙同、趙括則說:“屬國來助戰,這樣的機會不可錯過。彘子說得對。”於是他們不聽從荀林父的命令,和先穀一起,竟然與皇戍定下了與楚國作戰的約定。

誰知道鄭襄公又另外派使者前往楚軍中,也勸說楚王與晉國交戰,這分明是兩邊挑撥,坐觀成敗的意思。孫叔敖顧慮晉軍兵力強盛,對楚王說:“晉人沒有決戰的意圖,不如我們主動求和。如果求和不成,再交戰,那麼理虧的就是晉國了。”莊王覺得有道理,便派蔡鳩居前往晉軍,請求罷戰講和。荀林父高興地說:“這是兩國的福氣啊!”先穀卻對著蔡鳩居大罵:“你們奪走我們的屬國,又想用和談來拖延我們。就算我家元帥願意講和,我先穀絕對不答應,一定要殺得你們片甲不留,才顯我先穀的本事!趕緊回去告訴你們楚王,讓他早早逃走,饒他一條性命!”蔡鳩居被罵得狗血淋頭,抱頭鼠竄。剛要出營門,又遇到趙同、趙括兄弟,他們拔劍指著蔡鳩居說:“你要是再來,先讓你吃我一劍!”蔡鳩居出了晉營,又碰到晉將趙旃,趙旃拉弓對著他,說:“你就是我箭下的肉,早晚要把你擒住!麻煩你傳個話,讓你們那個蠻王小心點!”

蔡鳩居回到楚營,將這些事奏知莊王。莊王大怒,問眾將:“誰敢去挑戰?”大將樂伯應聲而出:“我願意去!”樂伯乘坐一輛戰車,許伯為禦者,攝叔為車右。許伯駕車快如疾風,徑直逼近晉軍營地。樂伯故意代替許伯握住韁繩,讓許伯下車整理馬匹和馬鞅,以此顯示自己的從容。有十幾個晉軍遊兵經過,樂伯不慌不忙,一箭射去,就射倒一人;攝叔跳下車,單手就生擒一人,然後飛身上車,其餘的晉軍嚇得大喊著逃走了。許伯繼續駕車,朝著楚營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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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軍得知楚將挑戰還殺了人,便分成三路追趕過來。鮑癸在中間,左邊有逢寧,右邊有逢蓋。樂伯大聲喝道:“我左邊射馬,右邊射人,如果射錯了,就算我輸!”於是將雕弓拉滿,左右開弓,一箭接著一箭射去,箭無虛發,十分精準。左邊連續射倒三四匹馬,馬倒下後,戰車就無法行動了。右邊逢蓋的麵門也中了一箭,被箭射傷的軍士眾多。左右兩路的追兵都無法前進,隻有鮑癸緊緊跟在後麵,眼看就要追上了。樂伯隻剩下一支箭,搭在弓上,正要射鮑癸,心想:“我這箭要是射不中,必定會被對方抓住。”正在轉念間,戰車飛馳之際,跑出一頭麋鹿,從樂伯麵前經過。樂伯靈機一動,一箭朝著麋鹿射去,正好射中麋鹿的心臟。他讓攝叔下車取了麋鹿,獻給鮑癸,說:“希望這能充當您隨從的食物。”鮑癸見樂伯箭術如此高超,心中正害怕,便借著樂伯獻麋鹿的機會,假意感歎道:“楚將有禮,我不能冒犯。”於是指揮左右人馬回車。樂伯不緊不慢地返回楚營。有詩為證:“單車挑戰騁豪雄,車似雷轟馬似龍。神箭將軍誰不怕?追軍縮首去如風。”

晉將魏錡得知鮑癸放走了樂伯,心中大怒,說:“楚人來挑戰,晉國卻沒有一個人敢到軍前,恐怕會被楚人笑話。小將我也願意乘坐一輛戰車,去探探楚國的實力。”趙旃說:“小將我願意和魏將軍一起去。”荀林父說:“楚國先來求和,然後才挑戰。你們如果到了楚軍那裡,也要先談談和議,這才符合禮節。”魏錡回答說:“小將我這就去請和。”趙旃先送魏錡上車,對魏錡說:“將軍去報複蔡鳩居出使之事,我去報複樂伯挑戰之事,我們各做各的事。”

上軍元帥士會聽說趙旃、魏錡請求前往楚軍,急忙來見荀林父,想要阻止他們。等他趕到中軍時,這二將已經出發了。士會私下對荀林父說:“魏錡、趙旃自恃先輩的功勞,卻得不到重用,心中常常心懷不滿。況且他們血氣方剛,不知進退,這次前去必定會激怒楚軍。倘若楚軍突然襲擊我們,我們用什麼來抵禦呢?”這時,副將郤克也來說:“楚國的意圖難以捉摸,我們不可不防備。”先穀卻大叫道:“早晚都要廝殺,還防備什麼!”荀林父拿不定主意。士會退出來後對郤克說:“荀伯就像個木偶啊!我們應該自己想辦法。”於是讓郤克約會上軍大夫鞏朔、韓穿,各自率領本部人馬,分成三處,埋伏在敖山之前。中軍大夫趙嬰齊也擔心晉軍戰敗,提前派人在黃河渡口準備了船隻。

再說魏錡一心嫉妒荀林父擔任將領,想要敗壞他的名聲,在荀林父麵前說去求和,到了楚軍中,卻直接請戰然後返回。楚將潘黨知道蔡鳩居出使晉營時受了晉將的辱罵,如今魏錡前來,正好可以報仇。他急忙趕到中軍,此時魏錡已經出營離開了,於是策馬追趕。魏錡走到大澤時,見追兵緊迫,正準備迎戰,忽然看見澤中有六頭麋鹿,他想起楚將樂伯射麋之事,便彎弓搭箭,也射倒一頭麋鹿,讓禦者獻給潘黨,說:“之前承蒙樂將軍賜給食物,現在我以此相報。”潘黨笑著說:“他是想讓我照著之前的樣子做啊!我要是繼續追,就顯得我們楚人無禮了。”於是也讓禦者回車返回。魏錡回到晉營,謊稱:“楚王不準講和,一定要交鋒,決一勝負。”荀林父問:“趙旃在哪裡?”魏錡說:“我先走,他在後麵,沒有碰到。”荀林父說:“楚國既然不準和,趙將軍必然會吃虧。”於是派荀罃率領二十輛軘車、一千五百名步卒,前去迎接趙旃。

趙旃在夜裡來到楚軍營地,在軍門外麵鋪好席子,從車中取出酒,坐在那裡飲酒。他讓二十多個隨從學說楚語,四下巡邏,得知了楚軍的軍號,混入營中。有士兵察覺他們是假冒的,上前盤問,這些人拔刀砍傷了士兵。楚營中頓時大亂,紛紛舉火搜捕賊人,抓住了十幾個人,其餘的人逃出去,看見趙旃還安穩地坐在席子上,便扶起他,登上戰車,卻發現禦人已經被楚軍殺死了。

天色漸漸明亮,趙旃親自駕車,可是馬餓了跑不快。楚莊王聽說營中有賊人逃走,親自駕駛戰車,率兵追趕,速度很快。趙旃擔心被追上,便棄車逃進萬鬆林裡。楚將屈蕩看見了,也下車追趕。趙旃把鎧甲和下裳掛在小鬆樹上麵,輕身逃脫。屈蕩取了鎧甲、下裳以及車馬,獻給莊王。正要回車,望見一輛戰車飛馳而來,一看,原來是潘黨。潘黨指著北麵揚起的車塵,對楚王說:“晉軍大隊人馬來了!”其實這車塵是荀林父派來迎接趙旃的軘車。潘黨遠遠望見,誤以為是晉軍主力,不免誇大其詞,嚇得莊王臉色如土。

忽然聽到南方鼓角喧天,為首一位大臣,帶著一隊車馬飛馳而來。這位大臣是誰呢?原來是令尹孫叔敖。莊王心下稍微安定,問:“相國怎麼知道晉軍來了,趕來救我?”孫叔敖回答說:“我不知道。隻是擔心君王輕易前進,誤闖進晉軍之中,所以我先來救駕,隨後三軍都會趕到。”莊王再次向北望去,見揚起的塵土不高,說:“這不是大軍。”孫叔敖說:“《兵法》上說:‘寧可我們逼迫敵人,不能讓敵人逼迫我們。’眾將既然都已經到齊,大王可以傳令,隻管向前衝殺。如果挫敗晉軍的中軍,其餘兩軍就無法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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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王果然傳令,讓公子嬰齊和副將蔡鳩居率領左軍進攻晉軍上軍;公子側和副將工尹齊率領右軍進攻晉軍下軍;自己則率領中軍兩廣的人馬,直搗荀林父的大營。莊王親自擊鼓,眾軍一起擂鼓,鼓聲如雷,車馬疾馳,步卒跟著車馬飛奔向前。晉軍毫無準備,荀林父聽到鼓聲,才打算派人去探聽,楚軍已經漫山遍野,布滿了晉軍營地之外,真是出其不意。

荀林父驚慌失措,無計可施,隻好傳令全力混戰。楚兵個個鬥誌昂揚,威風凜凜,就像海嘯山崩、天塌地陷一般。晉兵則像剛從夢中驚醒、大醉初醒,還搞不清東南西北。“沒準備的人遇到有備而來的人”,怎麼能抵擋得住呢?一時間,晉軍如鳥獸散,被楚兵像砍瓜切菜一樣,一陣亂殺,被殺得七零八落。荀罃乘坐軘車,沒有接到趙旃,卻撞上了楚將熊負羈,雙方交鋒。楚兵大批湧來,荀罃寡不敵眾,他所乘坐戰車左邊的驂馬中箭先倒下,於是被熊負羈擒獲。

晉將逢伯帶著兩個兒子逢寧、逢蓋,同坐一輛小車,正忙著逃命。恰好趙旃脫身逃來,兩隻腳都磨破了,看到前麵有乘車的人,便大聲呼喊:“車裡是什麼人?求求你們帶上我!”逢伯聽出是趙旃的聲音,趕忙吩咐兩個兒子:“趕緊駕車快走,千萬彆回頭。”兩個兒子不明白父親的意思,還是回頭看了一眼,趙旃隨即喊道:“逢將軍,載我一程!”兩個兒子對父親說:“趙老頭在後麵叫我們呢。”逢伯大怒,罵道:“你們既然看到了趙老頭,就該讓他上車!”他喝令兩個兒子下車,把韁繩交給趙旃,讓他上車一起逃走。結果逢寧、逢蓋沒了車,最終死在亂軍之中。

荀林父和韓厥從後營上車,帶著殘兵敗將,沿著山的右邊,順著黃河邊逃走,一路上丟棄的車馬兵器不計其數。先穀從後麵追上來,額頭中了一箭,鮮血直流,他扯下戰袍包紮傷口。荀林父指著他說:“你不是號稱敢戰嗎,現在也成這樣了?”走到黃河渡口時,趙括也趕到了,抱怨說他的哥哥趙嬰齊,私下裡提前準備了船隻,自己先渡過了黃河,“都不通知我們,這是什麼道理?”荀林父無奈地說:“生死關頭,哪裡顧得上相互通報呢?”趙括心裡十分怨恨,從此和趙嬰齊有了嫌隙。荀林父接著說:“我們的軍隊已經無力再戰,眼下當務之急是趕緊渡河。”於是命令先穀到河邊召集船隻。可是那些船隻都分散停泊在各處,一時半會兒根本湊不齊。

正當眾人亂作一團的時候,沿河湧來無數人馬。荀林父一看,原來是下軍正副將趙朔、欒書,他們被楚將公子側擊敗,帶著殘兵敗將,也從這條路逃了過來。兩支軍隊會合在岸邊,人人都急於渡河,船隻數量越發顯得不足。往南望去,塵土飛揚,荀林父擔心楚軍乘勝追擊,趕忙擊鼓傳令:“先渡過河的有賞!”兩支軍隊爭搶船隻,甚至自相殘殺。等到船上擠滿了人,後麵的人還是拚命攀附,結果很多船因超載翻覆,又損壞了三十多艘。先穀在船上喝令軍士:“隻要有人攀著船舷、拉扯船槳的,就用刀砍他們的手。”其他船上紛紛效仿。砍落的手指掉進船裡,像飛花一樣,撿都撿不完,最後都被丟進了河裡。岸上哭聲震天,山穀都回蕩著,整個天地都顯得昏暗淒慘,日色無光。史臣為此寫詩道:“舟翻巨浪連帆倒,人逐洪波帶血流。可憐數萬山西卒,半喪黃河作水囚!”

後麵又揚起塵土,原來是荀首、趙同、魏錡、逢伯、鮑癸等一眾敗將,陸續逃到。荀首已經登上船,卻沒看到兒子荀罃,便派人在岸上呼喊。有個小軍士看到荀罃被楚軍俘虜,趕緊報告給荀首。荀首心急如焚,說道:“我兒子既然被俘,我不能就這麼空手回去。”於是他又上岸,整頓好車馬準備出發。荀林父勸阻他說:“荀罃已經落入楚軍手中,你去了也沒用。”荀首堅定地說:“抓到彆人的兒子,或許還能換回我的兒子。”魏錡向來和荀罃交情深厚,也願意一同前往。荀首很高興。他們聚集起荀氏的家兵,還有幾百人。再加上荀首平時體恤百姓、愛護士兵,很得軍心,所以下軍那些在岸上的士兵,都樂意跟隨他,就連已經在船上的人,聽說下軍的荀大夫要衝進楚軍尋找小將軍,也紛紛上岸相隨,願意拚死效力。此時這股士氣,比全軍剛紮營的時候還要高昂。

荀首在晉國,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神箭手,他帶上許多好箭,毅然衝進楚軍。正好遇到老將連尹襄老,襄老正在搶奪遺棄的車馬兵器,沒料到晉兵突然殺到,毫無防備,被荀首一箭射去,正好射中臉頰,倒在了車上。公子穀臣看到襄老中箭,趕忙駕車來救。魏錡迎上去與他廝殺。荀首看準時機,又射出一箭,射中公子穀臣的右腕。穀臣忍痛拔箭,魏錡趁機將他活捉,還把襄老的屍體也裝上了車。荀首說:“有了這兩樣,應該可以贖回我兒子了!楚軍太強大,不能久留。”於是趕緊策馬疾馳。等楚軍反應過來想要追趕時,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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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公子嬰齊去攻打晉軍上軍。士會早就預料到會有戰事,所以偵察消息很及時,提前就結好了陣勢,一邊戰鬥一邊撤退。嬰齊追到敖山腳下,突然聽到炮聲震天,一支軍隊殺出,為首的大將在車中高聲喊道:“鞏朔在此,等候多時了!”嬰齊嚇了一跳。鞏朔迎上去與嬰齊交戰,大約打了二十多個回合,不敢戀戰,保護著士會慢慢撤退。嬰齊不肯罷休,繼續追擊,前麵又響起炮聲,韓穿率兵趕到。楚將蔡鳩居駕車迎戰,剛要交鋒,山坳裡炮聲又響,旗幟如林,大將郤克又帶兵殺到。嬰齊見晉軍埋伏眾多,擔心陷入晉軍的圈套,便鳴金收兵。士會清點將士,竟然一個都沒受傷或陣亡,於是憑借敖山的險要地勢,結成七個小寨,像七星一樣相互連接,楚軍不敢貿然逼近。直到楚軍全部撤退,士會才整頓隊伍返回。這是後話。

荀首帶兵回到黃河渡口時,荀林父的大軍還沒全部渡過河,眾人十分驚慌。好在趙嬰齊已經渡過北岸,派空船回來接應。這時天已經黑了,楚軍也已經抵達邲城。伍參請求迅速追擊晉軍。莊王說:“楚國自從在城濮之戰失利後,一直蒙羞,這一戰已經洗刷了恥辱。晉楚終究還是要講和的,何必多殺人呢?”於是下令安營紮寨。晉軍趁著夜色渡河,亂哄哄的,一直折騰到天亮才結束。史臣評論荀林父,智謀不足以預判敵情,才能不足以駕馭將領,進軍撤退都猶豫不決,才導致這場大敗,使得中原的霸主之氣,全都歸了楚國,實在是令人痛心!有詩歎道:“閫外元戎無地天,如何裨將敢撓權?舟中掬指真堪痛,縱渡黃河也靦然!”

鄭襄公得知楚軍得勝,親自到邲城慰勞軍隊。他把楚王迎到衡雍,讓楚王住進王宮,還大擺宴席慶祝。潘黨請求收集晉軍的屍體,築起“京觀”,以此彰顯楚國萬世的武功。莊王說:“晉國並非有罪該討伐,我僥幸獲勝,哪裡算得上什麼武功呢?”他命令軍士就地掩埋遺骨,還寫了祭文祭祀河神,之後便奏著凱歌班師回朝。回國後論功行賞,莊王讚賞伍參的謀略,任命他為大夫。伍舉、伍奢、伍尚、伍員就是他的後人。令尹孫叔敖感歎道:“戰勝晉國這樣的大功,竟然出自一個寵臣,我真是羞愧得要死!”從此便悶悶不樂,積鬱成疾。

荀林父帶著敗兵回去拜見晉景公,景公一怒之下想斬殺荀林父。群臣極力勸阻說:“林父是先朝大臣,雖然有喪師的罪過,但都是因為先穀故意違抗軍令,才導致失敗。主公隻要斬殺先穀,以儆效尤就足夠了。當年楚國殺了得臣,晉文公很高興;秦國留下孟明,秦襄公很害怕。希望主公赦免林父的罪過,讓他戴罪立功。”景公聽從了他們的建議,於是斬殺先穀,恢複荀林父原來的職位。還命令六卿整治軍隊、訓練將領,為日後報仇做準備。這是周定王十年發生的事。

周定王十二年春三月,楚國令尹孫叔敖病重,他叮囑兒子孫安說:“我有一封遺表,等我死後,你幫我呈給楚王。楚王如果要封你官爵,你千萬不能接受。你資質平庸,沒有治理國家的才能,不能濫竽充數。要是楚王封給你大的城邑,你一定要堅決推辭。推辭不掉的話,就請求封寢邱。那塊地貧瘠,沒人想要,或許能讓子孫後代長久享有俸祿。”說完就去世了。孫安取出遺表呈給楚王,楚莊王打開閱讀,遺表上寫道:“我本是有罪被廢之人,承蒙君王提拔為相位,這幾年,慚愧沒能立下大功,辜負了重任。如今托君王的福,能死在家裡,這是我的幸運。我隻有一個兒子,不成器,不配為官。我的侄子薳憑,很有才能,可以擔任一個官職。晉國號稱世代霸主,雖然偶爾戰敗,但不可輕視。百姓飽受戰爭之苦已久,最好還是休兵安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希望大王明察!”

莊王讀完,歎息道:“孫叔敖到死都不忘國家,是我沒福氣,上天奪走了我的良臣啊!”當即下令駕車去看孫叔敖的遺體,撫著棺材痛哭,隨行的人無不落淚。第二天,莊王任命公子嬰齊為令尹,召薳憑為箴尹,這就是薳氏家族的開端。莊王想讓孫安擔任工正,孫安堅守父親的遺命,堅決推辭不接受,退回到鄉下種地。

莊王寵信的藝人孟侏儒,人稱優孟,身高不滿五尺,平時擅長滑稽調笑,很受身邊人的喜愛。有一天,優孟到郊外,看到孫安砍了柴,自己背著往回走。優孟迎上去問道:“公子怎麼親自辛苦背柴呢?”孫安說:“父親做了幾年令尹,一分錢都沒往家裡拿,他死後家裡沒什麼積蓄,我怎能不背柴呢?”優孟感歎道:“公子堅持住,大王很快就會召見你了!”於是他製作了一套孫叔敖的衣冠劍履,還模仿孫叔敖生前的言行舉止,練習了三天,學得惟妙惟肖,就像孫叔敖重生一樣。

正好莊王在宮中設宴,召集眾藝人表演節目。優孟先讓其他藝人扮成楚王,做出思念孫叔敖的樣子,自己則扮成孫叔敖登場。楚王一見,大吃一驚,說道:“孫叔敖,你沒事吧?我太想念你了,你還能再來輔佐我嗎?”優孟回答:“我不是真的叔敖,隻是長得像罷了。”楚王說:“我思念叔敖卻見不到他,見到像叔敖的人,也能稍微慰藉我的思念之情,你彆推辭,就擔任相位吧。”優孟回答:“大王如果真的任用我,我當然很願意。但我家裡有個老妻,她很懂得人情世故,讓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才敢領命。”說完就下場,然後又上場說:“我剛和老妻商量過了,她勸我不要接受。”楚王問:“為什麼呢?”優孟回答:“老妻有一首村歌勸我,我唱給大王聽聽!”於是唱道:“貪吏不可為而可為,廉吏可為而不可為。貪吏不可為者,汙且卑;而可為者,子孫乘堅而策肥。廉吏可為者,高且潔;而不可為者,子孫衣單而食缺。君不見楚之令尹孫叔敖,生前私殖無分毫,一朝身沒家淩替,子孫丐食棲蓬蒿。勸君勿學孫叔敖,君王不念前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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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王在宴席上看到優孟的問答,就像真的孫叔敖一樣,心裡已經很不是滋味;等優孟唱完,忍不住潸然淚下,說道:“孫叔敖的功勞,我不會忘記!”當即命令優孟去召孫安來。孫安穿著破舊的衣服、草鞋前來拜見莊王。莊王問:“你怎麼窮困成這樣了?”優孟在一旁回答:“不貧困,就顯不出前令尹的賢能。”莊王說:“孫安不願意做官,那就封給他萬戶的城邑。”孫安堅決推辭。莊王說:“我主意已定,你不能拒絕。”孫安上奏說:“君王要是念在先父的一點功勞,給我些衣食,我希望能封到寢邱,這樣我就滿足了。”莊王疑惑地問:“寢邱是貧瘠的地方,你要它有什麼用?”孫安說:“先父有遺命,不是寢邱我不敢接受。”莊王隻好答應。後人因為寢邱不是好地方,沒人爭奪,孫氏得以世代守護。這都是孫叔敖有先見之明。史臣專門寫詩講述優孟的事:“清官遑計子孫貧,身死褒崇賴主君;不是侏儒能諷諫,莊王安肯念先臣?”

晉臣荀林父聽說孫叔敖剛去世,知道楚軍短時間內不會出兵。於是請求出兵討伐鄭國,在鄭國郊外大肆搶掠一番後,便耀武揚威地回師了。眾將請求趁機圍攻鄭國,林父卻說:“圍攻未必能立刻攻克,萬一楚軍突然來救,這不是主動找敵人嗎?暫且讓鄭國人害怕,讓他們自己想辦法。”鄭襄公果然十分害怕,派使者到楚國商量對策,還把弟弟公子張送到楚國,換回公子去疾回鄭國,一起治理國事。莊王說:“鄭國要是有誠意,還需要人質嗎?”於是把人質都送了回去,接著召集眾臣商議大事。不知道他們商議的是什麼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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